他疯狂又冷静地想:贺闻川,不用着急,也没什么好怕的,小孩若是走了,你跟着去陪她就好了。
周可儿也受了伤,但因为被贺绵绵推了一下,没有被正面撞击,所以伤势算是轻微,在门诊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就赶来手术室门口等消息。
贺闻川这会已经魔怔了,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见周可儿过来,上前就将她推开,手劲很大,毫不怜香惜玉,将周可儿推得往后摔了个跟头。
“给我滚。”他冷着声,凶狠地看着她,像一头捍卫地盘的雄狮。
周可儿脸色灰白,摔到伤口也没坑半声,伸手撑着地,仰着头和贺闻川对视,倔强地说:“没等她醒来,我死也不会走。”
她一向好强,很少掉眼泪,可这句话说完,温热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掉。
贺闻川浑身释放着负能量,正愁无处发泄情绪,听她这么说,他上前两步,伸手掐住周可儿的脖子,手臂用力,轻易就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想死是吗?我成全你!”说完,他的手指渐渐发力,在她脖子上越捏越紧。
周可儿被捏得窒息,本能地挣扎反抗。
可贺闻川的力道实在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挣脱。
方勤刚办理完手续,走过来就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忙上前阻止,“贺总,别这样,快放手。”说着他便伸手去帮周可儿。
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周可儿从贺闻川的手里挣脱开来。
贺闻川垂下眼皮冷冷地扫她一眼,转身回到手术室门口,像尊门神似地,笔挺地站在那继续等待。
周可儿死里逃生,捂着疼痛的脖子大口大口吸气,方勤将她扶到一边,说:“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还是请你别出现在他面前,那会刺激到他的,你也知道,在贺总眼里,手术室里那位,比他的命还重要。”
周可儿远远地看着贺闻川的背影一眼,回头对方勤说:“我先回病房,绵绵手术完,请务必派人通知我一声。”
方勤点头。
贺绵绵这一抢救,就抢救了12个小时,其间下过几次病危通知,贺闻川接到后面,几乎是麻木了。
贺绵绵在里面抢救多久,贺闻川就在外头站多久,且滴水不沾。
一开始贺闻川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她要是死了,他也不独活,下去去陪她,可随着抢救的时间越久,贺闻川就越不甘心。
她还那么年轻,一辈子还那么长,他没看够她的笑,没亲够她的唇,也还没全心全意地对她说“我爱你”三个字。
贺绵绵总说他不懂爱情,他曾问过她,怎么样才算懂,她说时候到了他就懂,她说那是一种甜美得让人做梦都能笑醒的美好感觉。
贺闻川现在有点懂了,可他却不觉得美好,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人活生生挖出来,然后用最锋利的刀在上面刻上“我爱你”三个字,刻完再血淋淋地塞回他胸腔里。
胸腔变得沉甸甸地,压得他快窒息。
手术过半的时候,方勤过来告诉贺闻川,“开车的人抓到了,是秦东。”
贺闻川回头看他一眼,眼底冷峻的光像结了千万年的寒冰,他冷漠而平静地说了句:“先关起来。”
方勤楞了下,小声问:“那警方那边……”
贺闻川又扫他一眼,直接把方勤后面的话给扫回去了。
随后又听贺闻川说:“还有姓白那个疯女人。”
这次方勤也没有多问,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办。”
一直到后半夜,贺绵绵才从手术室出来,然后就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她身上有多处骨折,内伤,还有脑震荡,能勉强捡回条小命已经是万幸。
“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期,还得再观察几天。”主治医生告诉他们,贺绵绵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呆几天。
在外人看来,贺绵绵就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历了生死一劫,但贺绵绵本人,却没太大感觉,因为她在被车撞击,昏过去后的那一瞬间,灵魂意识就脱离了身体,变成一个空荡荡的阿飘,她能看到别人,也能说话,但别人却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就像个鬼魂野鬼似地。
这种诡异的状态让贺绵绵有点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是暂时的魂不附体,还是以后都这样了。
之后她就一直跟在贺闻川身边,哪里也没去。
贺闻川一个人手术室外站多久,贺绵绵就陪他多久,除了周可儿出现那会,他情绪起伏有点大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沉默的。
可就算他没开口,没做任何动作,贺绵绵也能轻易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一定很难过吧。
贺绵绵默默在旁边心疼他,上次她的手受伤,他在床上搂着她,小声说让她别再受伤,他难受,还威胁她,说她再出意外,就把她锁小黑屋里。
当时她答应得好好的,说自己会注意,会小心,结果这一回,她就差点把小命搞丢了。
他应该很生气吧,生她的气。
贺绵绵小心翼翼地凑近他,随即又想起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贺闻川根本看不到,没必要小心翼翼。
她走到他面前,如空气一般轻轻贴着他,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小声说:“哥,都半夜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可贺闻川没听到,也不打算休息,他现在根本无法闭眼,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贺绵绵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也许这画面,将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贺绵绵被挪到重症室,贺闻川就从手术室外面挪到重症室外面,单手撑在玻璃窗上,沉默地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他的宝贝。
贺绵绵站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他看里面的自己,她很担心,如果自己没办法回去,贺闻川该怎么办,他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贺绵绵觉得自己真的大错特错,她怎么会觉得贺闻川不懂爱呢?他的爱明明那么深沉,那么厚重,之前的直接,为什么看不懂。
每人个表达爱情的方式都所有不同,她不应该拿别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他说他忍得很辛苦,才忍住没将她锁起来,这也许就是他最直白的爱吧。
医生告诉贺闻川,说药效过了,贺绵绵应该就会醒,可一天两天过去了,重症室里的人依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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