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就剩她、墨老太君、文绣郡主三人。
她按大瑨寻常女子拜见婆母的礼仪,盈盈福了福身。
她一行礼,墨老太君花白的眉头蹙得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不明白这公主又要作什么妖。
文绣郡主则吓得不轻,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急忙起身,以命妇之礼回之。
“公主!臣妇不敢当!”
“不不,二位乃颐宁将来的祖母与婆母,这些礼,应当受的。”她拉住了文绣郡主。
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没再坚持,看着她,等她下文。
“今日找二位,是想要表个态,我向父皇请旨嫁给侯爷,绝非将婚姻大事当儿戏,是真心想嫁的。今后也会恪守妇道,努力为墨家开枝散叶,只要有我颐宁一日,便一定会护着侯爷,护着墨家。”
“我知晓,此事未曾问过侯爷的意愿,将来……若侯爷有了心仪之人,而我仍未有所出,届时,会自请和离,不耽误侯爷,亦不连累墨家。”
颜妤话音一落,屋内,一片静默。
文绣郡主都以为自己听岔了,几乎是用见鬼了的眼神,看着颜妤。
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墨老太君,眸光炯然而犀利,语气平和却透着令人压抑的威压:
“婚姻大事是何等神圣的契约,和离二字,在公主口里,是这般轻而易举就说出的?在公主眼里,我墨家是那等见色忘义的门第?”
颜妤愣住了,自以为她的这一番话,几乎是无懈可击,全都说到了两位老太太的心坎上了,谁知,撞到了墨老太君这块铁板。
她忘了,墨老太君是一个胸怀、格局非常大的女人,不是寻常宅院妇孺能比。
靖安侯府门风厚重,又一心忠君为国,祖训要求子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此,墨家男子只有妻,没有妾。娶妻要娶贤。
墨老太君虽担心颐宁公主的骄纵跋扈、不知轻重,会败坏门风,但还不至于随意就让儿孙休妻。
此番话对文绣郡主则有很大的作用,她乃文彦侯嫡女,自小养在深闺,所思所想,与墨老太君这位领兵打过战的巾帼英雄,完全不同。
墨瑆的祖父与父亲,均战死沙场,文绣郡主所生三个儿子,也都上了前线。如今,墨瑆重伤刚愈,两个弟弟在驻守边疆,她就一寻常妇人,所求不过是儿子的平安顺遂。
颜妤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她承诺护着墨瑆,护着墨家,就等同于给墨家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此举,将文绣郡主心头重重的石头,就这般轻轻地放下了。
更何况,颜妤这番话层层推进,攻心为上,光那句要为墨家开枝散叶,就让文绣郡主笑开颜了。
只是,莫老太君的态度,让文绣郡主原本的笑意也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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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宁从墨老太君房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高空了,她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抚了抚手腕上的凤血玉手镯,当时文绣郡主将这玉镯递给她的时候,墨老太君说:“墨家妇不易做,可也不难做,望公主且行且珍惜。”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想要拉拢墨家,在墨家立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正想着,抬眼间,正好见到墨瑆静负手立于杏树下,挺拔如松。
一袭月白锦缎长袍,领口镶绣着竹叶花纹的金丝滚边,金绣繁简得宜,极致矜贵。
杏花葳蕤,与树下的他,形成了一柔一刚的强烈视觉对比,就像一幅水墨丹青。
那样静谧的画面,他依然轻而易举地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她看得有些醉,往他走去时,生怕惊了这画中人一般,莲步轻移。
似乎听到动静,漫不经心的,墨瑆抬了抬眼睑。
四目相接。
颜妤心头猝不及防地颤了颤。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大大方方地回望他,菱唇甜甜一弯。
“侯爷,你长得真好看。”
墨瑆望着她,脑海里又想起那句传闻,颐宁公主的嘴,骗人的鬼。
那张皎若秋月的容颜,带着不同寻常的苍白与病娇之气,却比西子还多几分灵动娇俏,看样子,是真病了?
他眸光多了一分微不可察的浮动。
他平淡的嗓音,缓缓响起,“公主的病,大好了?”
颜妤眨眨眼,这丫的,明明认定她是装病,还故意问她病好了没有,这是拐着弯说她有病?
“嗯……好了许多了。”
说着,她抬起了左手,似是无意般,轻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
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凤血玉手镯,水泽嫣红,衬得她的肤色愈发光泽珠白。
墨瑆默了默,这凤血玉手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祖母传给他母亲的,母亲带了二十余年,如今竟然到了颜妤手上了!
不过短短半晌,她是如何说服他的祖母与母亲的?
所以,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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