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背心处覆上了一只柔软的小手,易沉澜心中一沉,多年炼狱般的日子让他下意识地想攻击,下一刻却感受到了从背心流进体内的一道温和舒缓的内力。
是舒晚……她在用自己的烈阳真气帮他调息……
易沉澜本能的抗拒,而舒晚的手势却不容他拒绝,她温和的内力如轻风一般拂过他的每一条经脉,遇到滞涩之处也不像他那样强行冲破,而是耐心地梳理。
这让他有一种极其陌生的、被人珍惜着的感受……
易沉澜觉得自己也许已经疯了,心中第一次涌上这种应该是美好的感受,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温暖,还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舒晚的内力走完最后一处大穴时,易沉澜立刻站起了身,退后两步。
舒晚顿时有点心虚:“阿澜师兄,我弄疼你了?”不应该啊,她刚才明明下手很温柔的。
“不是,”易沉澜察觉自己似乎有些狼狈,勉强笑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多谢你帮我梳理真气。”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舒晚看着有些担心:“阿澜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今日先休息一下吧,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易沉澜确实有点难以支撑,他本想自己回去,奈何舒晚坚持要送他,他争不过也就随她了。
他身体状态不对,舒晚一眼便知,可是用真气在他体内游走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舒晚暗暗琢磨着,还是把周师叔叫来给他看看才放心。
两人一进惊桐阁,舒晚就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料味道,她一顿,随即微微皱眉。
这是一种灰烬的腐朽气味,还夹杂着一丝果香。由于整个世界观都是她设定的,这味道又太过特殊,她立刻开始怀疑,这是小说里的一种剧毒,轮回香。
轮回香是一种□□,久闻之人会渐渐乏力,而后身亡。它用料简单,配方却复杂,但多数修毒之人都会配,就连后期易沉澜在雪夜山自学毒术后也会配。可是现在易沉澜并不会毒术,自然察觉不到这轮回香,也不知他闻了多久,怪不得会这样虚弱。
舒晚情急之下拉过易沉澜的手,语气焦急:“阿澜师兄,有人要害你!”
易沉澜一怔,舒晚却已经放开他,跑到书案边拿起香炉闻了闻,就是它!
她抱着香炉跑出去,将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树坑里,用脚踩了踩,接着跑到易沉澜面前把香炉举给他看:“阿澜师兄,这里面的香料叫轮回香,是剧毒!闻久了会要命的!这是谁给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主!”
易沉澜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他接过香炉,缓慢地摩挲了一下:“是吗?晚晚,你怎么知道这是剧毒?”
“我……”舒晚一下卡了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从周师叔的毒经里看见过,那个……轮回香的气味就是这样……”
易沉澜点点头,随手将香炉放到一边。
舒晚看他好像一点都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得不行:“阿澜师兄,你还没告诉我这香料是谁给你的?是谁要害你?”
“我不记得了,”易沉澜微微低下头,“无论是谁给我的,也都是差小厮送来,我没印象了。”
舒晚看他的样子,心里酸软的不像话,怎么这么可怜?如果今天她没有发现,她家反派是不是就悄无声息的被毒死了?
是因为她带来了蝴蝶效应,剧情才会偏离成这样吗?
舒晚看易沉澜的目光特别心疼:“阿澜师兄,你一定是吸入了太多轮回香,身体才会虚弱的。你先休息一下等着我,我去请周师叔过来。”
不等易沉澜说话,舒晚转身就跑了。
易沉澜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香炉上。
因为轮回香在他房里,舒晚自然会想到是有人害他。她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轮回香……就是他自己调配的。
他的惊桐阁从不会有人来访,只有舒晚不知怎么,几乎天天往这跑。他前些日子配出了轮回香,事先服好了解药,从昨天开始,他的房间里就长燃着轮回香。
这剧毒,是为舒晚准备的。
他本计划的万无一失,舒晚毒发前他会处理掉一切,他占了重生的便宜,没人知道他会调毒解毒,在别人眼里,他既没能力又没动机,本身就拥有最完美的伪装。舒戚虽然一向喜欢往他身上泼脏水,但这件事情不一样,他不会为了“栽赃”他而放弃寻找毒杀女儿的“真正凶手”。
只是他没想到舒晚竟会一语道破此中玄机。
易沉澜的手慢慢覆上丹田之处,这里还有一道温厚的内力,是舒晚刚才留下为他护体的;方才她还那样急切地倒掉了轮回香,口口声声地要为他做主,清澈见底的瞳仁中盛满了真诚与担忧。
他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怜惜他的性命,盼望他好好活着的。
易沉澜想逼迫自己去回想上一世舒晚的种种恶行,让自己不要动摇,可是两世的舒晚在他心中拉扯来去,最终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
此世她待自己有恩,他也曾杀过她一次,便恩仇两清吧。
逃离终山派的事,他另想办法。
“在走了在走了,你别催。小丫头真是不客气,你以为我是你家郎中啊?”
“周师叔您辛苦了哈哈哈……医者仁心,心怀大义,义不容辞,看台阶看台阶……”
易沉澜眉心微动,将香炉锁在柜中。舒晚好糊弄,她若和周远提起,自己早已服了解药查不出来,大可推说她闻错了。但是周远要是亲自闻到了轮回香的味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应付。
舒晚一进来就看见易沉澜还站着,“阿澜师兄,你在干嘛?怎么不休息啊?你快去躺下,让周师叔给你诊脉。”
“他是瓷人做的?”周远语气有点不悦,敲了敲桌面,“过来坐下。”
易沉澜走过去,将手放在桌子上,他的手腕细而不弱,隐隐含着力量,“有劳周师叔。”
周远刚一搭上他的腕脉就挑了挑眉:“你开始修习烈阳真经了?”
易沉澜道:“是。”
他言简意赅的,什么也不多说,舒晚都替他着急,睁大了眸子问周远:“周师叔,阿澜师兄修习烈阳真经怎么了?有问题吗?”
“原本没什么问题,”周远沉吟了一下,“虽然进益很快,内功也很扎实,但先前受了重伤后在冰水中浸了一眼,邪寒入体未尽数散去,与至阳至纯的烈阳真气相克,损了经脉。”
他冷嗤了一声,“我还从没见过你这般练武的,遇到阻塞就不管不顾地强行冲破,再强健的身体,这般糟蹋下去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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