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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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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月落正抄着手站在书房里,眉宇间是一片不耐烦的神色,她本闭着眼睛,待听见身后的敲门声时,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力的换上一副笑脸,转过身来。

“请进。”

朱瑶推门走了进来,在见到段月落的那一刻,目光不由得染上了十分的哀切,声音带着悲痛的哽咽,颤声唤道:“……月仙,许久不见了。”

段月落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一笑,“是啊,姐姐近来可好?”

她敷衍完这一句,才将目光落在了朱瑶的脸上,待看清楚她的容貌,却狠狠的一怔。

由于朱瑶是来见故人,并不用守规矩,没有戴上面纱。此刻她风华绝代的绝色容颜,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段月落的眼前。

这是一张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看到,都会为之倾倒的容颜。那双漂亮的凤眸是让人近乎心颤的纯净,仿佛天上明月一般皎洁,高挺的秀鼻,饱满嫣红如花瓣一样的嘴唇,虽然并非是鲜嫩的少女,但却别有一番风情,依然可以颠倒众生。

盈盈垂泪,美的惊心动魄。

段月落被这惊艳的容貌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淡淡开口说道:“不知姐姐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月仙,我心中执念,唯有一件,你还不知么?”朱瑶低顺着眉眼,提起这句话时,明眸中渐渐聚集了一点泪光,她轻轻叹气,“我与丈夫儿子分别十几年,心中思念早已成疾,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看守,我一路从大漠逃来中原,只为见一见我的丈夫,见一见……我那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母亲、可怜的孩子。”

“月仙,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段月落没有说话,她袖中的手却攥的很紧,指甲几乎扣在了掌心上。她垂着眼眸静静思索,额间渗出了一丝薄的冷汗,却因为烛火昏黄,叫人看不真切。

朱瑶见段月落一直沉默,心中暗暗着急,不由得前进了两步,低声恳求:“月仙,我知道,我当年不告而别,如今又忽然出现,你心中一定对我有很多成见。可是你相信我,离开玄风,离开我的孩子,绝非我的本意,我怎么忍心?可是大漠神教并不是你们想象那么简单。”

“我在这边没有朋友,也不敢贸然去终山派寻找玄风,唯有你一个姐妹,一进中原,便只能先来找你。”

她的语气诚恳之极,始终强忍着悲伤,温柔而平稳。而段月落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轻松的笑意。她优雅的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头发,“姐姐,你真是久不在中原,而不知中原之事。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姐姐别误会,刚才月仙沉默,并非是对姐姐有成见,不愿告知你心中所急之事,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向姐姐开口。”

朱瑶的目光轻轻一颤,她微微启唇顿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没关系的,月仙,有什么事,你只管对我直言便可。莫非……莫非玄风另娶了旁人么?”

“那倒不是,江大侠对您至死不渝,从没有过什么旁人。只是……算了,我便直说吧,”段月落叹道,“姐姐有所不知,江大侠在十年前就已经身陨了。”

朱瑶的身形微微一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的嘴唇翕动着,双手无意识的摆动了一下,似乎想找什么东西来扶上一把。

终于,她微微佝偻下去,似乎强忍着巨大痛苦,那漂亮的眼睛里凝聚了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十年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十年前……”朱瑶浑身发抖,眼泪瞬间就淌了满脸,她颤抖着嘴唇,不断的摇着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是啊,刚才只是怕姐姐太过难过,一时斟酌,不知该如何开口,”段月落垂着眸子低声说道,“只是后来我想,此事到底还是要告诉你的,所以便直言了,姐姐节哀。”

朱瑶扶着身边的架子,不断发抖的身体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忍着喉间的哽咽之意,努力让声音平稳下来,“月仙,他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人害死吗?是不是大漠神教的人……”

段月落背着手慢慢踱了两步,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并非是大漠神教的人,江大侠当年逝去,是约战了雪夜山的山主易衡。他与易衡在雪夜山惊世一战,最后死在了他的手上。不过姐姐也不必太过悲愤,江大侠与魔头易衡是双双殒命的。”

“也就是说,我要为玄风报仇,都没有仇人可寻吗?”眼泪不断的从眼眶滑落,朱瑶也没有伸手去擦,只是咬着牙轻声问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此事便看姐姐自己了,易衡留下一子,名叫易沉澜。”段月落微微一笑,“我们中原讲究的是父债子偿,父亲造下的孽,皆由他的子女来背着。你若心中实在气愤,想要寻仇,大可去找易沉澜。”

朱瑶闭了闭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知道了。月仙……那我的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他现在如何了?”

话到末尾,她的声音又起哽咽。

段月落这回的笑意轻松了许多,她的脸上不可抑制的浮现了一丝温柔之色:“姐姐放心,你的孩子过的很好,她有江大侠的师弟舒戚抚养着,舒戚大侠为人宽厚,人品端正,是江湖中人人赞誉的君子。你的孩子被他教养得极好,如今也是一个颇具名气的少年英侠了。”

听她这般说,朱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欣慰之色,虽然痛苦犹在,但提及孩子,她终究是流露出了为人母亲的温柔柔软:“好……好……太好了……我的阿扬也长大了,再过一段日子就是七月二十五,他也该十九岁了。”

“月仙……你说,我可以、我可以冒昧拜访终山派吗?我,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阿扬,只是我现在……”朱瑶磕磕巴巴的询问着,目光中带着十分的期盼看着段月落,心中太过紧张,让她不由得生出一丝仓皇来。

段月落略一思索,笑道:“那有何不可?只是姐姐现在去到终山派怕是扑个空,再过几天便要开始静河论剑了,这个时日,终山派上下应当已经出发去了静河,江扬少侠作为终山派首徒,自然是要随行的。姐姐若实在着急,不如直接去静河与他碰面。”

“好,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朱瑶语无伦次的点头,双手搅在一起,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唇边却有了些许笑意,“我这边动身去静河,月仙,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姐姐不必客气,当年我们三人就是好友,江大侠不在了,我自然是要对你多多照顾的。这等小事何必提谢字呢?”

朱瑶抬手擦去了眼边的泪痕,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月仙,我们一别这么多年,我当年……我生怕你不会再理我,也不愿意再帮我了。虽然你和以前变化很大,比当年稳重多了,也改口叫玄枫江大侠了……”

段月落不着痕迹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听她说下去。

“但是你却还是那般热情,肯见我这个抛夫弃子的狠心女子,我对你的感激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知道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我别无他物,唯有向你承诺,日后只要你有事吩咐,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瑶已然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她慢慢的从袖口中拿出了一道令牌,轻轻一折,只听“咔嗒”一声,暗扣打开,这枚令牌便断成了两截。

她殷切的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段月落,诚恳道,“月仙,这个你收下,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只需拿出这个找我,我必定全力以赴。”

段月落垂眸看了一眼那半截令牌,垂在衣袖的手指微微一蜷,嘴上却轻轻笑道:“姐姐不必这么客气,月仙也没帮助你什么,不过是告诉你一些实情罢了。”

“可这几句实情,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朱瑶不由分说的将那半枚令牌放在段月落的手上,对她浅浅一笑,“你收好,我走了。”

段月落便没有推辞,慢慢的将这半枚令牌握在掌心,对她轻轻一点头,“姐姐慢走,我送送你。”

……

易沉澜自始至终没有惊动屋内的两个女人,直到他们二人相伴出了门,他才旋身一跃,极快的飞掠出了山庄。

回到屋内,易沉澜走到桌边,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水已经有些冷了,他端着杯子,目光落在冷茶上,渐渐陷入沉思。

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朱瑶想要见的段月仙,应当就是禁地里的那个段月仙,而眼前的这位“段月仙”,根本不是她要找的旧相识。

不过这两位“段月仙”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易沉澜不在乎,他在思索另一件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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