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发现一路上还有农村妇女三三两两的凑堆说笑时,是真心感觉到大兴村真的不一样了。在铜湖市,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忙着整地的事,精做农田,需要提前一两周灌水泡田,粗耙、翻耖、施肥、耙平、开沟做畦……这一项项的,哪个不是活呀。毕竟以前没有打田机,有耕牛的人家还是少数。所以每个人每天都很忙,也很累,几乎是没时间没精力凑堆扯闲篇的。
钟树鸿在观察大兴村,对这些凑堆的妇女心生感慨。而那些妇女对他乘坐的汽车也是好奇不已的。
说起来,她们也是清闲闹的。育秧的活计在村长和惠兰他们的带领下已经做好了,耕种的田地呢,只需要给点钱,就全部都由打田机打好了。
这样的日子她们以前真的没有想过,以前这个时候呀,肯定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开始整理农田,哪有空一起坐在树下仅做点轻省活计然后说说笑笑的呢。
钟树鸿的车驶过之后,她们开始议论纷纷。
“那辆小车没见过啊,不是以前来过咱们村的。”
“你没见过的小车多了去了。”旁边的人笑她。
她不服气地道,“是,我没见地小车多了去,但我见过的也不老少了。”特别是这两年,进出他们村的小车还少吗,大人物还少吗?
“我敢说,这辆车也是来找惠兰的。”
“这个我也能猜到,很稀奇吗?”
“你们别吵,我刚才好像看到钟树鸿了。”
众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车里的人是钟树鸿?”
“是钟树鸿,刚才一瞥,我看到他的脸了。”
“他来咱们村干什么?”
“一准没好事。”
“星子,快回去通知你爷爷,让他多注意一下你惠兰姑姑家。”
“狗子,你也去,告诉你爸……”
钟树鸿将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徽嵐刚回来,她刚去了一趟秧地视察秧苗的成长状况。今年周氏一族的秧田很集中,她那片大棚暂时撤了,已经全部改为秧田了。因为那片大棚地也算是老的菜园地了,用来做秧田是很好的。
大棚撤了,但她另外选了一处作为她的植物实验基地。这一处地也是六亩大小,是她和周思恬分得的田地。
钟树鸿的到来让周徽嵐挺意外的,但她没有请他进屋,而是打开了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示意他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
钟树鸿见了周徽嵐,便避重就轻地将七一机械厂因她之故将分配给铜湖市打田机的份额扣掉一半的事和她说了。
周徽嵐没想到还有人帮她出了口气?当年随手布施的善举被人一直铭记着,这是所谓的善有善报吗?
钟树鸿和缓了语气说道,“惠兰,打田机事关铜湖市民生民计,你能不能出面,让他们别因私废公,别再搞那套了。”
周徽嵐拒绝,“抱歉,我不认识什么七一机械厂的领导,也不认识省里的领导,我也不觉自己能左右那些领导的决定,所以我不会出面。”即使她能左右又怎么样?她为什么要帮钟树鸿?
还有,省里既然已经下了文件,那就代表了事情是可行的,钟树鸿想让她出面解决,那岂不是让她变相地和省里作对?
钟树鸿劝她,“惠兰,这事关重大,非同儿戏,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暂时放到一边呢?”
周徽嵐很理智地说道,“首先,你做这事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铜湖老百姓,倒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吧?还有,我不知道你说的缘由是真是假。事大事小那也是你的事,你可别给我扣帽子,铜湖市百姓如何,那是你作为市长的责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那是你无能。”
这用词真是犀利,她对他们父子真够狠,语言化作刀子,刀刀往他们父子身上捅。
钟树鸿苦笑,“你说的对,我承认铜湖市是我的责任。现在的问题就是,因为你的原因,铜湖市的发展受到了人为的限制,这对我肯定是有影响的。你想过咱们的两个孩子没有?我知道你不在乎国栋,但思恬呢?她虽然跟了你这生母,再怎么说,我也是思恬的父亲,血浓于水,我发展不好或者我倒了对她也没好处对吧?”
“周树鸿啊周树鸿,你真是双标得厉害。当初我被拐二十年,归来之后我只是想洗脱污名,只是想讨个公道而言,你都拦着。那时你怎么没想想,我这生母顶着那样的污名,对两个孩子有什么影响呢?如今事情落在你头上,你急了?”周徽嵐真的很难理解他,他凭什么觉得他来找她,她就一定会帮他呢?
“还有,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发展不好会影响思恬?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之前你的事是我没思量清楚,我道歉。”
周徽嵐惊讶,钟树鸿这是服软了?
“抱歉,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他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钟树鸿接着说道,“但是我犯的错误,我不希望你也犯。”
“所以呢?”周徽嵐想笑,说来说去,又绕回了一开始的问题上了?
她怀疑即使刚才的道歉他都不是真心的,只是以退为进,想达到他的目的罢了。原书男主竟然变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模样?周徽嵐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钟树鸿深感棘手,她太油盐不进了。
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这时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惠兰,你们家没事吧?”
周徽嵐冲着外面的人摇头,“无事无事,大家别担心。”
“要帮忙就喊一声,我们都在外面,准能听到的。”
周徽嵐咧嘴一笑,“好咧,九堂兄。”
钟树鸿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刚才就注意到不断有族人晃荡过来。他甚至还注意到了榕树下正在与人交谈的人,那不时朝他这边看过来的不正是王氏一族的族长?
钟树鸿知道这些人都是在防着他哪。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周徽嵐一家子在大兴村除吴氏一族之外的民心,这些是韩家当初在大兴村如日中天时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一时间,钟树鸿心里有些复杂。
“我自认为,除了在处理你的事情有不妥之处有所亏欠之外,无论为人还是为官,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现在向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是仅仅为了我自己。所以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别那么剑拔弩张?”
周徽嵐挺烦他这样的,话题是他挑起的,提了如此无理的要求,被她反驳之后却反过来指责她情绪激动,衬得他自己多么冷静理智,又显得她无理取闹一样。
“钟树鸿,拜托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打田机是供不应求,又不是我藏着掖着不肯给你,你说你铜湖市很需要打田机,你怎知别的地方就不需要?你提这要求很不合理的,难不成你铜湖市的老百姓比旁人更金贵不成?”周徽嵐这话已经拒绝得很彻底了,不管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帮忙。
钟树鸿堂堂大市长被她训得哑口无言,他都怀疑这次来是自取其辱,他的老领导不让他来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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