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扣有些凉, 水星抬起眼, 看向一边的盛沂。
她强忍住想要再抓一下他手指的冲动,险些想试一试挂件上的温度有没有跟盛沂手掌相似,垂眸, 把手又收了回来。
感应灯灭了亮,亮了又灭,盛沂在不知不觉中岔开话题,又问:“有没有许愿?”
水星拽紧了下钥匙扣,点头:“嗯。”
盛沂又问:“许了什么愿?”
生日愿望总是很私人,水星愣了下,下意识回答:“不能说吧,说出来就不灵了。”
“万一呢?”
“……万一。”水星余光又看向他,说不上怎么回事儿,盛沂的话总是像一种莫名的魔咒,一旦施咒,下咒者永远做不到拒绝,“就也没什么,好吧,我的愿望还挺普通的,说了应该也没什么。”
盛沂嗯了一声。
“前两个愿望都跟家里人有关。”水星说,“头一个是想姥姥跟姥爷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第二个是想爸爸跟妈妈还清欠款,早日团聚。”
“第三个。”水星顿了下,视线落在两个人倾在台阶上贴起的阴影,才说:“我想早日找到一个目标。”
“什么?”盛沂问。
“补课没多久,阎老师就让我们在班会上写下自己心仪的学校跟目标。”水星转过头,重新看向盛沂,“班上的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去哪个学校,学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她从小都太听话,等到人生真要面临抉择的时候,水星居然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她写不出,做不到,几乎是连方向都丧失。
可她又不甘愿了。
她不再甘愿听从别人的安排,不想听到别人说什么好,说什么适合她,她就去选择什么,那些都太被动。她想主动,想争取,她想要一个人能看得到她。
“感觉大家都很厉害,但放在我身上,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水星低眼,笑了下,“就好像很久之前,在我小时候电视机里经常会重播一个广告,吃一颗果冻梦想就能成真,他们有人说想当科学家,有人说想当太空人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什么呢?”
盛沂偏过头,问她:“你会做什么?”
水星用手当作剑比了一下:“我会想做一个女侠吧。”
“为什么?”
“女侠威风凛凛,可以行侠仗义。”
说来好笑,小时候的水星在南方,她的朋友不算太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店泡着,就跟她刚来西城的时候一模一样,整日窝在书海里,不过是小说的书海,她随便翻看几页故事,总是能被作者创造出的女侠角色吸引。
她们都英姿飒爽,有自己心中想要坚持,想要保护的东西。
水星一直想当这样的人,但是她又清楚的知道那些只是小说,她们只是有人编造出来的。
可当她再长大一点儿,她开始面临着要选择未来方向的事情,她身边开始出现很多种的声音。戚远承说女孩子适合学文,以后工作轻松。阎格说她应该选择外语类的专业,未来前途无量。
水星不知道,也不明白,他们说这些都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最好到底该如何定义。
她忽然发现编造故事的人真的好厉害,起码在现实世界完成不了的事情,他们总有办法再次找到地方实现。
盛沂偏过头,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下。
“你呢?”水星很轻地眨了下眼,问他,“为什么喜欢天文学?”
水星还记得盛沂说过他喜欢这个,她当时查了很久的资料,但对天文还是一知半解,大约是现在的气氛太好,平常不敢问出的话此时也说得多了一点儿。
但其实水星并不打算盛沂会回答她这么白痴的问题。
也许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理由。
她低眸,又看向手里捏着的星星,耳边再次响起盛沂的声音,他的手掌撑在一边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抬起头,盯着楼梯口的那盏小灯:“大概是因为想拥有什么。”
“嗯?”
盛沂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一点,当然,也从来没有人问过。
在很小的时候,盛在清告诉他,如果天文学观测者发现到一颗小行星后可以报告给国际小行星中心,这颗小行星因此会获得一个临时的编号,如果可以完成了更多次的冲日观测,这个新天体将会拥有一个永久的编号,小行星的发现者也因此可以获得命名权。
从小到大,盛沂遇见过太多人,有过太多的荣誉,看起来很好,实际不然,旧的人很快会被新的人填补,一个奖项又会有下一个奖项代替,他忽然明白没有人会真正长久地去拥有什么。但星星不一样,如果他发现了一颗星星,可以他的方式命名,即使陨落,变成流星,爆炸消失,它还是属于自己。
盛沂会完完全全地拥有这颗星星。
水星侧过身:“那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盛沂点头。
“在哪里?”
盛沂同样偏了偏身,校服边缘的褶皱叠合,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他说:“南京。”
“…….你会去吗?”水星问他。
盛沂垂下眸,脑袋里突然想起徐丽的话,犹豫一下,没有点头:“不知道。”
楼道里很安静,清北班的同学还没有结束自习,巡视的老师也早已回了家,水星看到盛沂又重新抬起眼,看向她。
“你呢?”他忽然问水星,“会想去南京吗?”
从学校出来,水星懵懵懂懂地回到家,脑袋白了一路,直到推开门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跟蛋糕才恢复了一点儿神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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