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整整十二年没有流过眼泪, 他一度以为, 他的悲伤随着那场车祸被冰冻, 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原来不是, 只是这些年没有值得他落泪的事情。
他哭得凄厉而无助, 一墙之隔, 是酒吧的笙歌暖响, 人和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很快,便有一个男人进来,抢过那个女人的尸体, 一言不发地离开,甚至不肯给顾怀更多和她告别的时间。
怀里空了,顾怀的神情变的呆滞, 他愣愣地坐在那里, 许久之后,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个世界, 真是让人困惑啊。如她所说, 他们从没想过要做人上人, 可苦难一样没有放过他们。既然是这样, 那就成为人上人吧——把那些人全部踩在脚下, 用仇人的鲜血, 祭奠失去的一切!
酒吧侍者路过,看到包厢里一片狼藉,连忙上前收拾, 将轮椅扶起, 帮助顾怀重新坐好。然后按照他所指示的那样,送他回到vip座位。
众人烂醉如泥,董俊洋算是唯一一个还保有神智的人,吩咐侍者:“帮我们找几个代驾。”
顾怀说:“唐家的车等在外面,姐姐就不用代驾了,和我一起回去就好。”
酒吧侍者送他们上车,黑色的商务车里,顾怀和任乔坐在后座。夜晚道路不再拥堵,车开的很快,经过一排排路灯,光芒和黑暗交织,照得顾怀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手轻轻描画着任乔的面容,温温软软的触感,细腻如玉,细长的凤眸,小巧的樱唇,姣好的下巴……
果然极美。
他想着她上次说过的话,似乎有些明白,她说的是哪种同类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会走上这条路吗?
任乔抓住这只作乱的手,“阿承,别闹了。”
顾怀微微一怔,任由两人的手交叠。任乔的头挨着他的大腿,把他当做枕头,睡着了。
谢承铭就等在唐家大门口,一听到汽车引擎声,立马冲出来。司机打开车门,谢承铭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冲着顾怀低吼一声示威,抱起任乔,飞快地蹿走,像是一只护食的小狼崽。
顾怀不在意地笑笑,司机帮他搬下轮椅。此时已是凌晨,唐家没睡的人,却不止谢承铭一个。大厅,凌清坐在钢琴旁,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并不按下,脸上带着追忆的色彩。
见到顾怀,她眉宇间的担忧散开,起身回房。却听到顾怀说:“今年外公大寿,我能去吗?”
凌清面带讥诮的笑意:“你去做什么,一个瞎子,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凌家的笑话吗?”
怕她还要说出更加难听的话,管家连忙拦住:“怀少爷,您当然能去,您想准备什么寿礼?可以吩咐我。明天我会请设计师过来,为您量体裁衣,做一套礼服。”
倘若是从前,在凌清这样的语气下,顾怀准要自责。他会想,为什么他偏偏是个瞎子?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因为他瘸,因为他瞎,所以凌清才不爱他。可现在,他只是冲管家点点头,便推着轮椅离开了。
凌清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懊恼一闪而过,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声地合上。管家叹一口气:“夫人,夜深露重,早点休息吧。”
任乔的房间,谢承铭先是把她放在床上,打算抱着她睡觉。反正她都醉了,明天他在她醒来之前离开,她不知道他又爬了床,自然也不会生他的气。结果刚一躺到床上,他就抽了抽鼻尖。
什么味道?任乔身上,除了她天生的体香,混杂着酒气、香水味,还有鸡血,怎么会有鸡血味?他嗅觉灵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血液的种类,这就是鸡血没错。明明之前去酒吧找她,还没有这种味道啊。他鼻尖靠近她,把她嗅了一个遍,最后发现鸡血味集中在她的左手和脸上。
这番动作,惊醒了任乔。任乔头痛欲裂,抬了抬眼皮子,语气带着烦躁:“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怕被赶走,谢承铭再也不敢乱动,蜷在她怀里,合上眼睛。
夜莺酒吧,唐家的车离开后,董俊洋找了两个代驾,一个开着他的车,送秦奕然和丁玲玲;另一个开着方然的车,送赵锦年和小五。
赵锦年下车,方然也跟着下车,拽着他,死活不让他走:“再喝啊!”
代驾实在分不开方然,一脸为难地站在那里,小五摆摆手:“没事,你把车开到我家,明天我再来接她。”就让然姐这个醉鬼,纠缠锦年哥好了。上次然姐喝醉,把他家折腾的那副鬼样子,他还记得呢。
“喝就喝,谁怕谁?”赵锦年也是酩酊大醉,从怀里摸出房卡,刷了三次才进门。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方然还拽着他的左臂,一低头便看到她似醉非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赵锦年只觉得房间里,似乎越来越热,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方然将他抵在墙上,倾身吻了上来,热辣如火。或许是酒喝得太醉,或许是她太过撩人,赵锦年意乱情迷,双手环抱她,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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