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会有两条黑黑的裂缝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际,让他那张病弱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有种极为妖冶的美感和邪恶感。
她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
他猛地一甩脖颈,带起的风拂过鱼初月的脸颊。
吞噬声响起。
她浑身一僵,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膀。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来袭。
身体动了起来。
她吃惊地睁开了眼睛,见他已抱着她飞掠起来。他偏头吞掉了那只咬住他肩膀的魔物,脖颈拉得老长,此刻还没把脑袋拧回来。
这就是个魔。
很标准的一个魔。
她却忽然一点也不怕他了。
他伤势极重,原本一张嘴就能把魔物化成黑雾吞入腹中,此刻却只能艰难地扯着脖颈生吞。
略显秀气的喉结高高凸了起来,他侧身避过一头又一头从浓雾中扑出来的魔物,带着她,风驰电掣掠向北面。
他的身上漏出了更多灰雾。
“这样下去你会死!”鱼初月说。
他终于吞掉了那只特别强壮的魔物。
眼珠短暂地闪过赤色光芒,看起来状态稍微好了一点。
“再被魔息侵蚀,你就死了。我带你出去。”他恹恹地说道,“我想吃叫花鸡。”
鱼初月‘噗哧’一下笑出了声,眼角泛起了一点泪花。
都这么惨了,还惦记着吃。
这个魔从前也是过得很苦了。
围在周遭的魔物并没有知难而退。它们像他的影子一样,根本甩不开。
胆子大的,开始扑出来咬向鱼初月。
他顾不过来,只能分出一部分本体灰雾,挡在她前面让它们咬。
魔这种东西,天生执念奇重。他一旦决定要护着她离开魔界,那就一定会做到。
哪怕是死。
鱼初月感觉自己心里酸酸的。
“你是怎么逃掉的?”她问。
“逃?”他轻嗤一声,“那叫战术撤退。”
鱼初月:“……”
他带着她飞掠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座山高得离奇。
“若是天气好,在山顶上可以看见万梧灵木。”他说。
“你时常来看吗?”
他垂头看了她一下:“不,随便四处走,几十一百年总会走到这里。若不爬山,就得换方向,懒得想,便爬上去。十次有八次天气不好。”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
鱼初月脑海里立刻就有了画面。
他很无聊地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遇到山就爬,需要续命了就抓些魔物吃,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真的是很无聊啊。
“你都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他动了动眼皮:“有啊。伽伽罗手下的魔兵魔将就有意思,但那些东西十分狡猾,我远远走过去,便跑得没影子了。”
鱼初月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伽伽罗的魔殿里一个魔将都没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人家都不住庙里……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脏腑淤积的魔息侵蚀得更厉害,又冷又痛,痛得她呲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咯咯’直笑。
她这副怪模怪样把他也逗得乐了起来。
大约是都受了重伤同病相怜的缘故,一时间,一人一魔的气氛变得极为和谐。
“你活了多久了?”她问。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正要说话,发现一只魔物又悄悄潜伏过来,试图咬他后背。
他把头往后一仰,脑袋脱离了躯体,把那魔物衔了回来。
他赶着和她说话,潦草地吞它,噎得打了个嗝。
鱼初月:“……你慢慢吃,别急。”
他吞下了魔物,道:“几千年或者几万年,不知道,反正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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