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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 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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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回汉普顿宫,等到到达恐怕已经是深夜了。”当车门被关上时,罗伯特向国王提醒道,“或许我们应该在城里多呆一晚。”

“谁说我们要去汉普顿宫了?”国王挑了挑眉毛,那笑容看在罗伯特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那您要带我去哪?”罗伯特问道。

“等到我们抵达的时候,您就认出来了。”国王拉上窗帘,他靠在靠垫上,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打算再回答任何的问题。

第218章 旅途

没有装饰任何徽记的马车在黄昏时分驶出了朴茨茅斯的城门,跟在马车后面的只有四个穿着黑衣,披着厚厚的毛皮斗篷的护卫,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商人或是贵族在做一次短途旅行。

罗伯特将爱德华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每一次呼吸时身体的微微颤动。国王身上传来矢车菊的淡淡香气,在狭小的车厢里闻起来异常明显。

从车窗朝外看去,右侧的大海倒映着夕阳那金色的光晕,随着夜晚的降临,白日里那强劲的海风也逐渐停歇了下来,在这无风的时候,海面看上去就像是像是一面金黄色的铜镜,倒映着上方那已经变成了迷人的粉红色的天穹。

“我真希望你告诉我,我们要往哪里去。”罗伯特喃喃地说道。

“一个对你而言算不得陌生的地方。”国王打了个哈欠,“别逼我说出来,那样我们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罗伯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所熟悉的地方,结合着他们所行进的方向,很快他就排除了不少的选项。而最终留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座黑色的石头建筑,掩映在高大的栗树那伞状的华盖之下,在那黑色的石头墙壁上覆盖着绿油油的爬山虎,几乎遮盖了它本来的颜色。

“我们不会是要去我的庄园吧?”罗伯特轻轻抓住国王的手,用手指头摁了一下陛下的手背。

国王转过头来,翻了个白眼,“您这人可真是无趣。”

“因为我总是对的吗?”罗伯特吻了吻国王的头顶,那黑色的头发当中传来玫瑰香水的甜美味道,“我不是故意要破坏您想要营造的神秘感的……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国王把脑袋依旧放在罗伯特的肩头上,“让您知道也无妨,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那里什么也没有了,不过是一座空空荡荡的石头壳子。”罗伯特的声音有些黯然,“我想,那里大多数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自从简·格雷女士去世之后,那里就已经彻底荒废了。”

“我让人稍微做了些修整。”国王说道,“至少当我们抵达的时候,有一间房子是可以住人的。”

“可是我不明白,我们去那里干什么?”罗伯特抓住国王的一缕头发,用自己的指尖缠绕着。

“您不是很能猜吗?”国王冷哼了一声,“您可以接着再猜猜看。”

“不必了,等我们到达的时候,我自会知晓的。”罗伯特笑着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国王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用自己的胡茬摩擦着那里的皮肤,“如果您不想让我现在知道,那么我也就不去管它了。”

他轻轻将嘴里的热气吹在国王脖颈处的皮肤上,引来了对方的一阵颤栗。

“你的胡子就像是砂纸一样。”国王用额头顶了一下对方,试图从罗伯特的怀里挣脱出来,可罗伯特却像一只章鱼一样,将爱德华缠绕的越来越紧。

罗伯特将国王像煎蛋卷一样翻了个面,他将国王按在马车的座椅靠垫上,用力地吻住了对方的嘴唇,爱德华甚至感到对方的嘴唇在微微发抖着。

国王用力将罗伯特向后推,然而双方的力气实在悬殊,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是把罗伯特向后推出了几英寸的距离而已。

“别闹了,我们还在马车里呢!”爱德华低声警告道。

“等我们到了那座庄园,已经是后半夜了。”罗伯特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后来他索性不再掩饰了,“这之间的这么长时间,我们可都无事可做……这车上甚至连一副消磨时间的纸牌都没有!”

他一把将窗户上的帘子拉了下来,再次吻上了国王的嘴唇,这一次,爱德华终于不再挣扎了,这一个吻是如此的绵长而又温柔,尝起来就像是蛋糕上装饰着的奶油一般。

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似的,罗伯特毫无预兆地紧紧将国王按在了座椅的天鹅绒靠垫上,爱德华的脸埋在柔软的垫子里,垫子上那些细小的绒毛让他的脸有些发痒,然而很快充斥着他脑海的就只剩下疼痛了。

罗伯特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黑熊,在狭小的车厢里,他的动作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笨拙。幸而马车的车轮与铺路石之间摩擦的声音是如此响亮,让车外的护卫根本听不清楚车厢里在发生些什么事情。

当一切终于结束时,马车已经向前行进了好几英里。在车厢当中,两个衣冠不整的人气喘吁吁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紧紧地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为对方驱走春日里仍然凛冽的寒气。

国王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用指尖擦了擦玻璃上凝结的那一层薄纱般的水雾,在车窗外面,阴冷的夜晚已经降临,道路两旁的大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和乘客对视着,像是在荒野上徘徊着的幽灵。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被您带着不由自主地干些蠢事呢?”国王看着马车驶入了一片树林,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揉的皱巴巴的衣领,一边叹了一口气。

“您就索性承认了吧。”罗伯特说道,“您内心深处也是喜欢我这样做的,不然的话您只要把窗户拉下来呼救一声,您的那些侍卫们就会让马车停下,把我从车厢里拖出去的。”

“也许我有一天会这样做的……让您搬去伦敦塔的地牢里过夜。”国王狠狠地咬了一口罗伯特的手腕,那只手正在促狭地弄乱国王刚刚整理好的领子。

“这车厢里的空气这么沉闷。”爱德华重新整理好了领子,他伸出手,将车窗打开了一道小缝,夜间清澈冰凉的空气,混杂着树木的香气和松脂的味道,一下子涌进了车厢当中。

“西班牙如今应当已经是繁花似锦了。”国王看着窗外黑沉沉的树林,从树林当中横穿而过的马车犹如在无边的大海当中航行的一艘船,恒河当中的一粒沙,新生的嫩叶随着风在枝头战栗着,如同海上的波浪在随着风的拨弄而相互拍打。

“可我更愿意回到阴冷的不列颠,因为这里有我的太阳。”罗伯特再次轻轻吻了吻爱德华的脖颈。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不列颠,也从来没有出过海。”国王的声音里有些惆怅,“我想看看书里所写过的那些东西,亲眼看看文字描述的和实际之间,究竟有哪些不同。”

“我想看看威尼斯的狂欢节,看着总督乘坐着那色彩斑斓的花船,在全城人的欢呼中将金戒指投入泻湖里,祝福威尼斯和大海的联姻;我想看看君士坦丁堡那巍峨的城墙,亲自测量一番黄昏时的太阳能够让它在地面上投下多长的影子;我想见见那些我知道他们的名字,却从来无缘得见的人,他们究竟是何种相貌,他们的谈吐又是否和他们的思想一样精妙而富有教益?”

爱德华抿了抿嘴唇,失望地摇了摇头,“然而这只是一种幻想而已……我是国王,船长不能离开他的岗位,国王也绝不能远离他的宝座。”

“这倒也未必不可能。”罗伯特说道,“等到我们扫除了一切敌人,等到您可以安排好国内的政务而不会有任何变数的时候,我们就让人打造一艘亘古未见的豪华游艇,比克利奥帕特拉访问罗马城时候所乘坐的大船还要光彩夺目。我们用上好的彩绘木料来打造这艘船,再用丝绸,珍珠和钻石作为点缀。”

“等到那艘船打造完毕,我们就乘坐着她,去您想去的地方访问。我们可以去参加威尼斯的狂欢节,让总督的花船在您的游艇旁边看上去就像是渔民用的破舢舨,让我们告诉这些威尼斯人,他们或许能成为大海的姘头,而我们才是大海的主人。无论您想见到谁,我们都邀请他到我们的船上来,用上好的美酒将他灌的烂醉,看看他的舌头到时候会不会打结!”

国王大笑了起来,“您这样子,恐怕很快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做客了。”

“那正合我意。”罗伯特重新将国王的双手束缚住,“我正好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们。”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向前行驶着,大路铺的极好,带着弹簧的马车行驶在上面,乘客们所感受到的些许颠簸更像是摇篮的轻柔摆动,当他们都筋疲力尽之后,这样的摆动很快就让他们沉入了梦乡。

当马车驶进达德利庄园黑漆漆的大门时,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道路一下子变得坑洼不平,因此马车的颠簸也变得剧烈了不少。

罗伯特心情复杂地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祖宅的黑影,这座石头搭建而成的堡垒从它奠基的十三世纪算起,已经经历了四个王朝和超过一打的国王,它的前任主人已然在九尺之下长眠,而这个石头搭建成的纪念碑,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以自己的方式接着存续了下去,直到风化让这些坚固的石头全部变成沙砾的那一天为止。

门口的喷水池关闭着,池子里的水刚刚解冻不久,上面还漂浮着些许肮脏的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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