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禄鸣拍着膝头道:“好!你啊,怪不得从前忱儿总说你聪明。”
陆九霄弯了弯唇,“他教得好。”
贺禄鸣无声点点头。
正此时,岑氏从外头回来,陆九霄匆匆起身道:“贺伯母。”
岑氏朝他轻轻点头,客气带着疏离,“坐吧,你们谈你们的。”
说罢,她兀自进了屋。
眼看那屋门阖上,陆九霄默不作声地落了座。
岑氏待人一向温和,客气有礼,哪哪都挑不出错,但温和那毫不掩饰的疏离,陆九霄也真真感觉到了。
贺禄鸣笑笑道:“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舍不得嫁女儿,阿葶你也知道,受了太多罪,你伯母心里还没放下这事呢,总想着多疼疼她,补偿她,眼下你想提亲,她啊,舍不得将人给你。”
陆九霄想到此前种种,他哪敢往心里去,于是点头道:“我明白。”
谈了些公事后,陆九霄深深凝了眼紧闭的屋门,怅然离去。
待人走了,贺禄鸣推门进屋,见岑氏正缝制衣裳。
他
皱眉道:“你当心你的眼睛和身子,大夫说了不好操劳,这些事交由下人做就好。”
岑氏应了声,“闲久了,老爷也别事事掬着我。”
贺禄鸣给自己斟了杯茶,叹气道:“眼下新帝登基,阿凛都忙得成日不见人影,那孩子也正是忙的时候,瞧这成天成天往府里跑,倒是也有心。”
岑氏不言。
贺禄鸣见状笑笑,“夫人,你可知先帝是如何没的?”
岑氏微怔,蹙了蹙眉头,还能如何没的,不是李家谋逆弑君么?
贺禄鸣捏了捏眉心,坐到她身侧,“你以为,李家刚逼宫,怎么二殿下便如此正巧赶到?那夜阿凛又为何出了城?前阵子冬狩,九霄又为何生一箭,你可想过其关系?”
岑氏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你这是何意?”
贺禄鸣思忖半响,还是将此前种种和盘托出。
“叮”地一声,岑氏的银针落地,她瞪大眸子道:“你说什么?”
她怔怔地缓了几口气,“那,那他可知先帝是他——”
“自是知晓。”
岑氏沉默了。
贺禄鸣抚了抚她的肩,道:“那夜陆九霄救援二殿下时领的是陆行的兵,那是豁出了阖府的性命,九霄这孩子,对忱儿真真是仁至义尽了,你可还记得他为阿敏生受的那两箭?”
说及此,岑氏便红了眼。
她怎会不记得,那两箭,险些要了陆九霄的命。
最辉煌时的锦上添花,最落魄时的鼎力相助。
陆家,对贺家从来都仁至义尽。
“夫人,他当日能豁出性命救阿敏,那是因阿敏是我贺家的女儿,那他如今又怎会亏待阿葶?都是嫁人,若是旁人,或许年五载没了夫妻情分,还真有可能叫咱们女儿受了委屈,可若是陆家,哪怕是没了夫妻情分,就是念在两家世交,念在忱儿,他也必会好生待阿葶。何况,依他的从龙之功,向圣上求个赐婚不是难事,他何苦日日在你跟前忍气吞声?他也是你从小看大的,那小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做到这个份上,够了,往后这夫妻的事,你也不能看顾一辈子,是不是?”
闻言,岑氏鼻尖一酸,道理谁不知道呢……
她擦拭了眼角的泪道:“他打小你便喜欢他,也不知你喜欢他甚。”
贺禄鸣低声笑起来,从武之人,讲的无非一个“义”字。
他道:“你就是不信我,你也不信忱儿?忱儿看人是准的。”
这话便让岑氏彻底无言以对了,是啊,不止是贺禄鸣,就是贺忱都很喜欢他。
哪怕是贺凛那个清冷的性子,却也愿与他交好……
岑氏皱眉想,怎么陆九霄难道是给姓贺的下蛊了?
思此,妇人颇不悦地将的半成品丢到贺禄鸣怀,起身去了庭园吹冷风。
贺禄鸣低头一瞧,大红单衣,这袖口,还绣着囍字呢……
他摇头笑笑——
夜里,岑氏提着一盒蝴蝶酥来到翡苑。
沈时葶正在描冬景图,见她来连忙起身,“夜里冷,阿娘怎来了?”
岑氏笑笑,母女二人相对而坐。她将蝴蝶酥摆进盘,道:“这是今日陆世子来找你阿爹,顺搁在翡苑的,阿娘想着,这么甜的糕饼,怎么也不是留给我与你阿爹的吧?”
沈时葶红了脸。
岑氏见状默了一阵,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沈时葶道:“阿娘有话直说就是。”
岑氏抿唇看她,思忖半响道:“你撞破了头,有许多事不记得了。”
闻言,沈时葶背脊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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