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往玺园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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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尹忠领了吩咐前往侯府。
陆九霄望着这愈来愈大的雨势,负立在窗前,背在身后的转着扇子,速度之快,仅能瞧见扇柄的影子在他指尖打转。
他的心烦意乱足以窥见。
男人嘴角紧抿,方才看她那模样,许是要哭了。她与弄巧同住一屋,以她的性子,定是要寻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哭……
如此大的雨,也不知道她蹲在哪个犄角旮旯。
陆九霄愈想愈闷得慌,“啪”地一声,烦躁地将折扇丢在小几上。
正此时,“吱呀”一声,雕花门被推开,秦义匆匆道:“主子,高参军醒了。”
陆九霄身形几乎是怔了一瞬,当即提步往外走。其间撞上了正端茶而来的茴香,茴香欲要拦住他问上一问,却险些被陆九霄撞翻了茶。
她只好愣愣瞧着他出了百戏楼,乘车离去。
一路大雨如注,夜色冗沉。
陆九霄下了马车,踱步往西厢房去。此时廊下一片亮堂,纤云挑灯候在青苔石阶上,见他来,才言两语将高寻醒来的前后之事说了个大概。
高寻初醒,开口要见的便是贺凛。
陆九霄只身进到放置高寻的这间密室,原本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的人此时正虚虚靠在枕上,面黄肌瘦,当年可持长剑的,如枯柴一般。
见到熟悉的面孔,高寻直起身,虚弱道:“陆世子……”
五年过去,那个乖戾的少年已然长成这个模样,他一时竟有些感慨。
“陆世子,属下有要事要禀贺二公子。”
陆九霄颔首,“我已经差人去请他了。”
他目光定定望着高寻
,半响道:“当初役都战败,你为何弃他独自出城?”
高寻一怔,似是念起那段血淋淋的往事,他骷髅似的眼眸泛红,“陆世子,小将军是被冤枉的。”
话落,密室门边现出一道玄色身影。
贺凛径直上前,眼底划过片刻震惊与不可置信,来的路上秦义已将来龙去脉与他道明,可他依旧不敢相信,他寻了五年的人,竟被陆九霄藏得严严实实,半点风声都不曾透露。
高寻哽咽道:“二公子。”
陆九霄回头瞥了贺凛一眼,攥了攥心,朝高寻道:“接着说。”
眼下贺凛已至,高寻才继续往后道:“当年西瀛的兵不过两万,将军与二殿下足以应付,不过短短半月,便将西瀛逼退到了百里外,可谁知西瀛竟能说服大瑨出兵,这才攻了我们一个措不及,将军及时书信求助,整整半月不间断,那军报像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眼看兵力削弱,粮草不足,整个役都城,已是濒死的状态。”
高寻说得很慢,几年的卧床不起,让他说话都不由喘息。
即便知晓此事缘由,可闻言,密室垂而立的两个男人依旧是抿紧了唇角。
高寻道:“那个境况,若朝廷不派兵援助,根本没有转败为胜的可能,将军本能弃城保全自身的……”
贺凛敛眸,但是他没有。城百姓尚在,贺忱怎么可能走。
陆九霄垂眸望向高寻,“他没走,你为何走?”
闻言,贺凛也看了过去。
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高寻捂住胸口重重咳了两声,撑着床板,身子前倾,朝贺凛道:“西瀛攻城当夜,将军命属下前往锦州查一桩对贺家至关重要之事。”
四目相对,贺凛屏住呼吸。
“当年贺夫人产女,途经安宁县,在一户姓沈的郎家,与郎夫人同一日诞下幼女,小将军怀疑,当年的两个孩子被人调换,今日府的姑娘,并非夫人所出。”
话落,天边“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在渲染这番荒唐无稽的言论。
贺凛面上平静,心下早已波涛汹涌。
而陆九霄则是当即怔住,他默了半响,“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
“早在出征前,小将军便查得一些蛛丝马迹,只证据不足,夫人身子羸弱,恐惹夫人平白伤心,他才未将此事全盘托出,本欲待寻到那个当初为夫人接生的稳婆,再作打算,可小将军说——”
高寻忍不住俯身猛咳,陆九霄倒了杯水给他,他饮尽后方才继而道:“小将军说,他做了个荒唐的梦,他梦见一个冬日,他将那个姓沈的小姑娘接回了京都,他还说,梦里,二公子赠了姑娘一枚白玉坠子,是二公子用自幼佩戴的那块玉磨成的。”
闻言,贺凛耳边“嗡”地一声响,替他往下说:“所以,他根本等不及寻到稳婆,就在出征前几日亲自去了一趟锦州。”
高寻颔首应下。
而听到此处,陆九霄心头狠狠一跳。
锦州,姓沈的姑娘,贺忱的玉佩……
似乎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思绪浮上心头,男人一瞬僵立在原地。
他呼吸有些许急促,“之后,他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赠了那个姑娘,是吗?”
好端端,贺忱怎会将如此重要的物件抵给一家药行。他不是给药行,而是给那个小姑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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