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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一任宿主是怎么死的？”闻浅问。

7788沉默片刻，用它脆生生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7788的声音听着像是正处于变声期的青少年，冷淡和它完全不搭，即使此刻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时，也听着很软糯。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显而易见，”闻浅笑了一声，“你找上我的时候快穷途末路了吧？如果我拒绝和你绑定的话，你最终会能量耗尽吗？”

提到能量时，7788才冷淡地说：“你会和我绑定的。”

闻浅不置可否。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上一任宿主是怎么死的？”闻浅问。

“她的任务失败了，积分耗尽。”7788说。

“怎么才算是任务失败？”闻浅好奇道，“这个破剧情，不是去死就可以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7788急道，“她的死对剧情没有帮助啊！这样的话男女主就没有办法加深感情，任务不就失败了嘛！”

“好吧。”闻浅说。就说话的空档，他的车已经开到了法院。停车，熄火，下车，一气呵成。7788叹口气道：“宿主，你不要一意孤行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无用功了。”

“嗯，我等着。”闻浅说。

到了法院，提交材料，立案，一切手续都办得很顺利。闻浅离开法院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半。他开车回了家。

其实手机上已经有无数个未接电话了，有债主的，也有以前的生意伙伴，但打来最多电话的是原身的母亲。

“他们已经知道你破产了。看吧，就算你不回家，你父母还是会知道。”7788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反抗的不满和疑惑。不过闻浅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专心开车。7788认得回家的路，开心道：“这才对嘛，宿主。听我的，走剧情，不出一个月咱们就能结束这个世界啦！”

闻浅突然问：“完成任务也有优劣之分吗？”

“当然啦！”7788兴奋道，“任务结束后系统会评定宿主的表现，分别是【优秀】【良好】和【不及格】，获得【优秀】可以奖励500积分，获得【良好】可以得到200积分，如果是【不及格】的话，会倒扣200积分。不过鉴于宿主是第一次接触任务，触发【新手保护】，即使【不及格】也不会扣除初始积分。”

“初始积分？”

7788苦恼道：“啊！怪我！忘记告诉宿主了，每个宿主的初始积分为200哦，一旦积分为负，就会被抹杀哦～”

“被谁抹杀？”

“呃……”7788心虚道，“被系统抹杀哦。”

闻浅笑了一声。他像是一位高超的侦探，从7788提供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到真相。同时他也像是一名精明的商人，懂得该怎么做才能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

“哦，”闻浅玩味道，“原来你杀了四个人啊。”

7788的眼神瞟向别处，手里的霸总文也不香了。

“这、这都是规则嘛……一开始都说好了的。”7788辩解道。

“嗯，愿赌服输。”闻浅说。

回到家时已经五点了，父母在客厅里等着他。

客厅里烟味很重，烟灰缸里有不少刚被按灭的烟头。闻母一见他回来便急冲冲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腕，问：“公司怎么样了？”

闻浅没说话，只是凝视着她。闻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松了手，好像他漆黑的瞳孔下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不像位母亲，而是一个来索命的鬼似的。

闻母躲闪着他的目光，但闻浅却一直看着她，忽然说：“公司破产了。”

“什么？！”闻母突然大叫起来。

“我刚去法院申请了破产清算。”闻浅补充道。

闻母又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手腕，这次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闻浅给抓疼了。闻浅用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成年男人的力气自然是大过了闻母的，于是闻母吃痛松手，颇为埋怨地看着他。

闻母刚想教训他几句，就听见沙发上的闻父剧烈地咳嗽着，她连忙跑过去，轻抚着闻父的背。等闻父逐渐平静下来后才对着闻浅哭诉道：“怎么能破产呢？那可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总站着也不是个办法，闻浅在另一旁的沙发坐下，离这两夫妻远了点。

“不破不立嘛，”闻浅平静地说，“我的个人账户里还有些钱，再创业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能一样吗？！”闻母冲他吼道，眼中蓄满了泪水。一看见她这副样子，闻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隐隐抽痛，他无力地握了握拳，驱散掉了这份来自原主的情绪。

“为什么不一样呢？”闻浅很自然地拿走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他翘着二郎腿，手搭在沙发上，颇有些吊儿郎当，“闻氏已经救不回来了，要想赚钱，只能新开一家公司。”

闻母看他的眼神有些惊讶，因为原主从来不会以这种方式和语气跟父母说话。其实闻浅此举是脱离人物性格的OOC，但考虑到原身经历了破产，遭受了重大挫折，所以做出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也是正常的，只要OOC程度不超过30%都是剧情所允许的。这一点闻浅早已从7788那里得知。

“很多宿主一开始都想逆袭啦，”7788苦口婆心地劝道，“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之前一个宿主穿成被新皇弄死的托孤大臣，他不想当炮灰所以选择了造反，唉，这又是何苦呢！”

“造反没成功？”

“何止，”7788扯了扯嘴角，“他刚见完心腹，说了自己的‘宏图大志’，结果就被心腹质疑身份，第二天就被抓起来当成怪物烧死了。任务也不及格。”

“被质疑身份？”闻浅好奇道。

7788狂点头：“是呀，你别以为这里面的NPC很蠢，虽然他们确实很蠢……但如果角色OOC了的话，NPC就会第一时间怀疑角色是不是被‘置换’了。就比如……如果你在古代世界，NPC一定会怀疑你被鬼怪控制了，在现代世界的话，NPC会认为你得了精神病，在修仙世界的话NPC会怀疑你被夺舍了，直接就把你给杀了……所以啊宿主，听统一句劝，千万不要冒险啊！”

闻浅若有所思。

时间转向此刻，闻母在一瞬间的惊讶后，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愤怒。

“你怎么能这么想？！闻氏是你爷爷和你爸爸的心血！是闻家的一切！说什么也不能破产，绝对不行！”闻母吼道。

闻浅吸了口烟，看向闻父，“爸爸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闻父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

闻浅“哈”地一声笑了，讽刺道：“你的心血……难道不也是我的心血吗？我接手闻氏以来有哪天不勤勤勉勉、刻苦工作？我顶着高烧去参加会议，加班加到凌晨三点，我对闻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你们呢？”闻浅望着闻母，眼眶微红，“妈，你总说要我努力工作，不要辜负了闻氏。但是现在呢？我努力工作换来的是什么？是从前你们对我的不闻不问，是现在你们对我的咄咄逼人！”

闻浅按灭了烟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妈妈，我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接手闻氏以后，我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如履薄冰，我怕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所以我只能逼自己不停歇地往前走。可是现在我走不动了，妈妈，我好累。”

闻母泣不成声。

闻浅垂眼，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7788也哭得惊天动地，“呜呜呜呜……宿主……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惨啊……呜呜呜呜……”

闻浅等待着闻母的反应。

闻父忽然用手肘碰了闻母一下，闻母就像受惊的麻雀，兀的抬起头来。

“不行……”闻母边哭边说，“闻氏不能破产……”

看来这就是OOC的边界。

必须要把闻浅绑在闻氏这艘破船上，不然剧情就没法发展了。

闻浅叹息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