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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文在疼痛中醒来，就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中，不远处一个恶魔在对着自己笑。

昏迷前还视为蝼蚁的闻浅，是造成他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

依靠仅存的一点理智，秦相文想要奔向办公桌呼叫秘书进来，但闻浅就像是知道他的举动似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上，又把秦相文踹趴下了。

一声闷哼倒地。

7788都不敢看了。他的内心疯狂流泪，毕竟秦相文曾是他的墙头之一。

“闻浅，”秦相文故作冷静地说，“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闻浅一只脚踩在他的肋骨上，听到秦相文的话，还真的思考了片刻，问：“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秦相文用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闻浅叹了口气，“恐怕你不能办到。唉，这个愿望没人能帮我实现。”

“你想要闻氏对不对？！”秦相文的声音有些急迫，“我会注资，这样闻氏就不会破产了！你要是信不过我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协议！”

听见他的话，闻浅只是低声笑着，就像是一向腼腆的人忽然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当我傻吗？被我胁迫的情况下签协议，合同怎么可能有效？”

秦相文：……

7788：…………

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被当作恶毒反派注视着一样，闻浅慢悠悠道：“看吧，你的东西就算你想给我，我也拿不走。而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秦相文的面目有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办到呢？”

闻浅眯了眯眼睛。他知道秦相文在干什么，想拖延时间呗，企图在他分心的时候叫人或者逃脱。闻浅一点儿也不介意跟他演戏，只不过这场戏还得做得更真一点……就比如闻浅忽然踹了秦相文一脚，又趁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用鞋底踩着他的脖子。

脆弱的脖颈。

颈侧就是大动脉，只需要用刀子轻轻一割，血就会像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且脖子是软的，踩在脚下，就像是踩着某个会呼吸的软体虫。

秦相文的侧脸被按在地毯上，虽然有保洁每天都会来打扫，但地毯被很多人踩过，现在他的脸就紧贴着它，甚至还因为闻浅恶趣味的动作而磨红了。

就像他曾经看不起的闻浅一样。

“我想要什么呢？”只听这个恶魔在上方悠悠地开口，“我想要你的命啊，可是你愿意给我吗？”闻浅忽然笑了一声，“就算你愿意给我，好像这也由不得你做主呢。这么一想你还真可悲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秦相文没注意到他后面那几句，只是问：“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只有我活着，我们才能达成利益最大化，闻氏也可以获得更大的发展……”

闻浅没说话。

“你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做吧？杀人是犯法的，但……是我一开始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你现在放开我，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这一切都当作从没发生过，闻氏和秦氏还可以达成合作……”

闻浅还是没说话。

秦相文忽然不安起来。

“闻浅，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

闻浅嗤笑一声：“我看你还能蹦出什么屁出来啊。平时不是一张冰块脸吗？冷酷霸道大总裁，现在怎么像狗一样趴在我脚下说废话？哦，真该谢谢这该死的求生欲。”

听到闻浅前半句的时候，秦相文感觉到愤怒。听到闻浅的后半句的时候，秦相文感到既羞耻又震惊又愤怒，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闻浅疯了。正常人根本不会这么说话。

原本他只以为闻浅只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但现在他意识到闻浅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而跟一个疯子是没有逻辑可讲的。

其实闻浅后半句根本就不是对秦相文说的，而是对7788说的，只是弄巧成拙，让秦相文更早一点看清事实罢了。

如果说秦相文遭受着闻浅的肉体摧残，那么7788就遭受着闻浅的精神摧残，很难说这两者哪一个更惨一点。毕竟——虽然秦相文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但7788失去的可是他的单纯和对墙头的美好幻想啊！

闻浅一边观察着秦相文的表情，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

“怎么这么看着我啊？我一开始就想说了，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滑稽吗？”闻浅吐了个极其漂亮的烟圈，笑道，“你还是好好看看你自己吧，我的作品，好看吧？”

7788哭哭唧唧地插嘴道：“你刚刚还说滑稽……”

“但这都是我一笔一画刻出来的啊。”闻浅不高兴地说，他低头看了眼秦相文的身体，而秦相文显然也看见了他的“手笔”，已经褪去的疼痛和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他尖叫一声，想伸出手触碰自己的伤口，但又怕去看。

身体上不知道刻着多少个他的名字。

而闻浅的名字就像是个诅咒。

以及闻浅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完全突破了一个正常男人的认知。

秦相文崩溃了。

但闻浅却觉得他很吵，终于施舍般地蹲下来，松开脚，将烟头摁灭在他的喉结上。

疼。撕心裂肺的疼。

秦相文一瞬间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支带血的钢笔一直被别在闻浅胸前的衬衫口袋里，现在他把它取下来。尖锐的、泛着冷光像刀锋一样的笔尖直直地对准秦相文的另一只仅存的眼睛。

“秦总，不用担心，我杀不死你。你信不信，就算我拿的是刀，一刀捅进你的心脏，你也会像条鼻涕虫一样苟活很久呢。”闻浅笑眯眯地说，“不过虽然你死不了，但你肯定也没有体验过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快感吧？我保证你会爱上它的，因为它实在是太——快乐啦。而你，就像我说的那样，死不了，天底下还有比你更适合做这事儿的人吗？没有啦。至于我，——秦相文，你怎么不看我？你好好看看我，因为你接下来这一辈子都会想起我，你到死都别想摆脱我。秦相文，你听好了，我会和你一起死，你来地狱里找我吧。”

闻浅说完，用尽全力地将钢笔捅进秦相文的眼眶，但却在即将落笔的时候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起来，而在这一瞬间秦相文也利落地翻了个身，在站起来的同时一拳打在了闻浅的脸上。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秦相文的体格可比闻浅好多了，这一拳下来打得闻浅眼冒金星，直接倒地。

秦相文第一时间叫了秘书进来，而闻浅在失败后反而大笑起来。秦相文满怀恨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解气地踹了他好几脚，每一脚都是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踹，闻浅很快就呕出一口血出来。

“你完了，闻浅。你完了。”秦相文粗喘着气说。

这时候秘书进来了。

闻浅却趴在地上笑。

“秦相文，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恨你，我可怜你……”闻浅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他偏偏还扬了扬一直攒在手里的钢笔，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变成一个怪物啦……”

他话音刚落，秦相文就从他手里夺过钢笔，发了疯似的往他身上戳，划出无数条惨烈又妖异的血痕。秘书想去阻止他，但秦相文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心中只有对闻浅滔天的恨。

笔尖划过闻浅的脖子，血沫在空中飞溅，其中有一滴溅到了闻浅的眼角，形成一颗红痣。

闻浅还是笑着的，似乎感觉不到疼。

而一直旁观的7788忽然意识到，闻浅的眼角下原本是没有红痣的。

第一次见到闻浅时他眼角的红痣，其实是血。

不是他的血，因为他并没有受伤。

是别人的血。

——他这是带回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