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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湿睫毛,模糊视线,到最后,姜荻甚至不能确定这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
那道黑影在雨幕对岸顿住,一刹那间,向姜荻奔袭而来。
姜荻挣扎着,蹬开靳怀启的手,从树篱顶部滚落。
他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抓紧湿淋的衬衣,触感柔韧而坚硬。
又欠你一条命。
姜荻眼皮沉重,支撑不住往下耷。
“别睡!”顾延扣住姜荻的腰,手腕一抖,龙牙刀飒的一声朝靳怀启劈砍。
“在里世界就该弄死你。”顾延语气狠厉。
龙牙刀划开空气如折出纸痕,在视网膜落下一道道白色残影。
靳怀启斥叫着,双臂交叉格挡在头脸前。
“呃……顾延,我好难受。”姜荻呻.吟,歪在顾延怀里,鲜血自口鼻涌出。
顾延情绪差到极点,脸色阴得像中元节的井水,他不想再与靳怀启纠缠。
唰!唰!唰!
数十条黑雾荆棘从顾延脊骨探出,万箭齐出,把靳怀启钉死在地。伤口不断愈合,靳怀启在生与死之间,本该感受不到肉.体的痛苦,却在此刻心生绝望,如同再次触及到死亡边缘。
“哈哈。”
痛到极致,靳怀启面露得色,干巴巴的笑在雨声中分外诡异。
昏昏沉沉的姜荻悚然一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两个字:“快跑。”
他们被靳怀启引到这里,不是因为对方想杀死他们俩,或者说……
姜荻惊恐地与顾延对视,脱口而出:“水鬼不止一个!”
阴风穿林打叶,他们脚下的草皮蠕动,起伏,草屑飞舞,土块连根倒扣,树篱迷宫转眼间倾颓,土腥味扑面而来,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腐臭。
一个个歪斜的人影站起,有男有女,年龄不一,他们或是后脑勺被钝物击打过,脑壳坍陷大半,或是脖颈间有深可见骨的勒痕、刀口。
他们低垂手脚,像不大适应衰朽的身体,边走边散落零件,向顾延和姜荻走近。
“还能走吗?”顾延压低声音。
姜荻知道顾延想做什么,猛地摇头。
可顾延不由分说就把他放地上,荆棘卷起他的腰,凌空一甩,往宅子的方向扔出去十多米。
“!!!”
姜荻跌进灌木丛,就地一滚,抻长脖子往迷宫看。
顾延一个人踏在废墟上,周遭是涌动的“水鬼”,而他面无表情,似乎对碰到就会烙下鬼手印,如果死亡就会被封印在这处山林浑不在意。
刀光断开雨水,姜荻听到尖啸,打斗的闷响,心不停往下沉。
之前他们都想错了,涂燕燕和靳怀启并非唯二死在大宅中的人。
有一个“水鬼”就会有第二个,靳家人的魂魄困囿在阴宅,他们的爪牙就会伸向山中徒步的游客、清修的僧侣、迷路的农户、野营的学生……
但凡走进这座深山,走近这座孤零零屹立,庄严而美丽的白色大理石宅院,就会像猎物落入腐烂树叶掩盖的陷阱,永远不得超生。
除非,找到下一个替死鬼。
姜荻撒腿就跑,绕到车库入口时,撞见浑身浴血的莫问良。
他太阳穴那根血管狂跳:“莫哥,你怎么样?!”
“还活着,顾延他妈人呢?”
莫问良啐出半颗牙,拖拽着昏死过去的魏千霜,后者腰间系了根钢丝安全拖绳,扯着一只车载冰箱,随莫问良的脚步一蹭一蹭往前挪。
注意到姜荻的目光,莫问良解释说:“都是骨灰,一颗也没少,一家子全在里头了。”
姜荻飞快交代情况:“延哥在后院,情况不乐观,除了涂燕燕两口子这宅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莫问良呵了声:“涂燕燕的魂刚被我烧了大半,半死不活躺地上呢。”
“只处理魂魄没有用,这宅子……”姜荻咬咬牙,“就是滋养这些东西的温床。”
菌类在温暖潮湿的环境才能茁壮成长,厉鬼也是如此。
靳家大宅充斥怨气,介于阴阳之间,阴气浓重,是鬼差三不管地带,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滋生寻找替死鬼的“水鬼”。
莫问良沉下脸,有了不好的联想。
姜荻焦急道:“莫哥,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地下室找靳怀启的尸体,控制住他的尸体,就是占住他的老巢,能给延哥解解围。”
接着又让莫问良去三楼客房,趁涂燕燕的魂魄修复喘息的机会趁虚而入,把那具女尸偷渡下来。
莫问良看了眼姜荻的脸色:“你看上去快昏过去了,能行吗?别他妈晕半道上,老子没法跟顾延交代。”
“能行。”姜荻咬住舌尖,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
去冷库的路上,姜荻没遇到多余的波折,他顶着恶心和恐惧,拖着靳怀启冻肉一样的尸身往正门走。
嘭!
一具女尸吊着打结的窗帘步落在他跟前。
“嗬,还顺利吧?”莫问良在三楼吹口哨。
姜荻嘴角抽搐,搬尸体挺顺利的,就是刚刚差点被你砸死。
他们拖着尸体扛着魏千霜,紧赶慢赶往后院去。
“我去,这是哪?”姜荻大惊失色。
才离开没多久,这儿就像经历过地壳运动,整张草皮掀了个个儿。
阴雨天,日夜交界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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