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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璃攸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只应你的话。”
红绡又道:“在此处,若非不得已,不可露财,且绝不可暴露你我女子身份。”卫璃攸问:“方才那女子有意纠缠,你又说不认识她,我虽不明白这里的规矩,但大抵能猜到一二......那女子是当我们是男子,才会费力纠缠。若晓得我们是女子,或许能少些麻烦。”
曲红绡心知她鲜少离开王府,又因郡主身份,即便身处权斗纠纷的漩涡,总不至于受人践踏侮辱,自然不了解外面的险恶,遂解释道:“你到底是小瞧这里的人了。这个地方是没有王法的,唯有弱肉强食.....在这里,女人几乎不能算是人。”
这话听上去甚是夸大,卫璃攸却相信红绡不会信口开河,于是应道:"我听你的便是。"
“此处已不能久留。”眼看天边既白,这里的人多半已醒。新来的人,总不免招惹老耗子前来寻事。可红绡一时又想不到能躲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将碗底剩余的一点清水让璃攸饮下,正想扶着对方走开,可刚走两步,见卫璃攸步履虚浮,似乎提不起力气,实在不忍勉强她走动。
卫璃攸知她为难,说道:“你引着我走便是,我走得慢些,却不会拖你后腿。”
“罢了。”曲红绡忽然停住,说道:“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再去找些水来。”卫璃攸疑道:“你不是说此处不可多待。”
曲红绡笑道:“别处也未必安全,不如撞撞运气。若真遇上麻烦,再寻对策。”又宽慰道:“寻事的人无非是为一个贪字,若真遇上,只好散财免灾了。”
可未曾想,这“灾”来得过于快了。
才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离去的女子就折返回来,身边还跟着几名男子。这些人大多烂衣批身,佝身偻背,活脱一帮乌合之众。唯独中间为首的一人衣着还算齐整,面方鼻阔,形貌凶煞,身量也最是高大壮硕。
“他俩是新来的,今早被我瞧见,想是没还来拜会过咱们阳老大。”女子仍旧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软绵绵倚在柱边,目光朝那领头的男子瞥了一瞥,又轻烟似的飘到红绡二人身上。这时,她一大一小两只眼里盛着无根无源的得意。
那阳老大冷哼了一声,也不抬眼瞧人,只低头将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黝黑粗壮的手臂。
小耗子给大耗子上贡,是这里不成文的规矩。初来乍到可少些不必要的磨折,也为日后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巷子里寻个靠山。
只是伏鼠巷里的大耗子换得勤快,今日拜完这个,难保改日不得不另拜他人。就比如这阳老大如今瞧着是风光,却也不知能风光几日。
曲红绡瞧来者阵仗不小,恭敬地应道:“我兄弟二人来得仓促,无意打扰诸位大哥。本也想着该按规矩办事,只是尚未来得及问清这里的规矩。”
女子咯咯笑道:“这位小哥又不是头回来,既是这里的老熟人,怎的眨眼功夫就把规矩给忘了。”
阳老大听到这里才终于有了声响,他皱着眉使劲打量着面前二人:“悦娘说你们是这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曲红绡解释道:“我儿时曾在这儿住过一阵,这一去便是好多年。至于我这兄弟,确实是新来的,方才小弟已同这位姑娘说明过。可是过了这些年头,也不知巷子里新立了哪些规矩,还须多多熟悉。”
卫璃攸心知来者不善,不敢轻举妄言,垂首站在红绡身后默默点头。
阳老大琢磨了半晌,似乎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不等他再次发问,曲红绡忙从袖子里摸出一袋碎银子,毕恭毕敬地拿双手捧到阳老大眼前。
“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适才不是说没钱,怎么这会儿又有钱了。”悦娘在旁冷笑:“不会还藏着掖着什么没拿出来罢?”
“姑娘说笑,在下确实是在城里倒了霉,就剩这点活命钱了,总要给人留点活路不是。”曲红绡说着又犹犹豫豫地怀里取出点碎银子,拽在手里半天不曾递出,看起来十分不舍。
阳老大却不容她犹疑,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大步上前一把将碎银子夺过,塞到阳老大手中。
这下对方才相信她再拿不出钱财,本想罢手带人散去。旁边不知是哪个眼尖多舌的,偏说了句:“他们这身衣服料子瞧着也不差。”
阳老大闻声停下步子,上下打量起二人:“你们两个这身行头看起来确实不错,不如借来给兄弟们穿两天。”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已带人冲上前伸手去扒扯二人衣物。
她二人力气哪里抵得过这些地痞莽汉。转眼间,卫璃攸已被人按倒在地,连同里襟也被撕扯开来,正好露出里头的束胸及其上一寸雪白肌肤。
“是个女人!”压在她身上的男子不禁惊呼,眼中又惊又喜。忙将她按在身下,去解她衣裤。卫璃攸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哭喊起来。
曲红绡眼看卫璃攸女子身份被人识破,正受人欺侮,吓得三魂俱飞,一时昏了头脑,高呼道:“莫要碰她!我这里还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们。”
“早先交待清楚,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阳老大这头停下手,只拖拽着曲红绡走了几步:“只不过你家这小娘子身上或也藏了钱财,我们兄弟几个务必要查验一番,待查验完便将人交还于你。”阳老大握着曲红绡手腕,只觉得此人手腕十分纤细白皙,心念一动,也去扯她衣襟。待见得一片春光,不由笑道:“想不到是对雌鸟儿。”
此番变故令悦娘也不由一惊,她眉头紧拧,喃喃自语道:“就说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还当是年纪小没经事,原来是两个姑娘家。”眼见阳老大俯身去扒扯曲红绡衣物,悦娘叫嚷着:“你们倒是快活了,油水也捞着了,可别忘了分老娘点米,不好吃独食。”哪知无人应和她,又忍不住念叨起来:“可要记得把老娘下个月的租子也一并免了,听清楚没?”
阳老大不耐烦地应道:“听见了听见了,你这泼娘们儿就是废话多,半点亏也吃不得!”悦娘发出了一声轻笑:“老娘吃不了亏?你们几个在我身上占得便宜还少了。”阳老大却懒得再搭理她,只一心将红绡钳制住。
此时可谓哭喊无门,求救无路。一旁卫璃攸奋力挣扎,不停推搡捶打身前男子,可对方不为所动,反笑得越发得意:“姑娘是在给我挠痒痒呢。”便笑着埋首凑到她脖侧,意欲轻薄。卫璃攸惊惧万分,脑子一热用尽力气一口咬在那人耳朵上。那男子吃痛,连忙起身避开,朝耳边摸了一把,竟满手是血。当即怒不可遏,朝卫璃攸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知用了几分劲道,却见卫璃攸被打得偏过头,再无动静。男子心中一慌:“怎这般不禁打,该不会打死了罢。”心想这大热天里死了人,尸身不知如何收拾。忙伸手往她鼻下探了探,见尚有气息,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人还有气。”
红绡见状只觉得心痛欲死,猛地挣开身前束缚。挣扎间,她的衣衫被扯落,落花败叶一般散在地上,或有残衣破片拽在他人手中。发髻也散开些许,几缕青丝散披在白皙的肩背上,仿佛白玉摔折后裂开丝丝痕隙。
她使出全部力气推开伏在卫璃攸身前的男人,将昏迷的人死死护在怀里。怀中的人呼吸微浅,似再经不起一丝摧折。曲红绡双眼布满血红,环视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眼中尽是悲愤与悔恨。
她原本是想带着璃攸逃离的,可世道如此,何处又不是牢笼?只恨自己心存侥幸,将对方带入这般险地。而今若能换卫璃攸全身而退,她宁愿自己受尽屈辱,万劫不复。
棚外不多时已聚有几名男女围看,男子多是在旁笑着起哄,女子亦有偷笑,也有少许掩面者似不忍直视,可终是无动于衷。
唯有悦娘的脸比四季风光气象变换都要来的精彩。一时嬉笑怒骂,一时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凝眸蹙眉。最后龇牙咧嘴的笑容印在一张眉头倒竖的哭脸上,扭曲怪诞。
“算了罢,莫要较劲,也好少吃点苦头。”她最后的话似乎是专门说给红绡听的,倒有些好言相劝的意味:“一贯是如此的,又何必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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