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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落音(1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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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闲来无事,抢着要做,不怪她们。”红绡笑了笑。

“你啊,也是劳碌命。”卧雪边笑着边干活,“郡主分明嘱咐过,让你平时不必干活,安心待嫁,你这人倒是闲不下来。”

红绡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我私下同你说,你就装作不知道。”卧雪神神秘秘地说:“郡主叫人为你备了份嫁妆,听说价值不菲。你往后就是将军夫人,家中上下需要打点的事情不少,多的是要用钱的地方。有份丰厚的嫁妆在,将来在府上也不至于会受下人薄待。郡主还专门让掌物司为你订制嫁衣,生怕你出嫁失了排场。如此看来,郡主当真待你不薄,你往后可得记住郡主的恩情。”

曲红绡停下手里的活计,不知是不是受了冻,攥着抹布的手有些发抖。

“郡主的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

卧雪瞧出她脸色有异,眼中笼着层难以道明的阴翳。令卧雪不禁琢磨起其中缘由。

“到头来,栖云阁的人郡主谁也没带。别人还好,但我们这些个贴身的人,也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对郡主而言我们还不够亲。可只要再细想想,便能想通其中的道理。郡主她是不想我们跟着受累,盼着我们都能有个好的归宿。”

卧雪说着走到红绡面前,恳切地看着她:“你向来聪慧,又同郡主最是贴心,若为这些事钻牛角尖,与郡主生了嫌隙,倒是辜负郡主的一番好意。就说这嫁妆里头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郡主亲自挑选,准备起来须花不少时间精力。”

“姐姐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的。”红绡抿唇一笑。

卧雪见她笑了,才略微放心。

仔细琢磨卧雪方才说过的话,曲红绡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郡主陪嫁的名单是几时定下来的?”

“听宗礼院的人说,大概一个多月之前定下的。”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章校廉频繁来访栖云阁的时候。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曲红绡低头将抹布置于水桶中打湿洗净,再拧干。清水慢慢变得浑浊,水中倒影的人脸也逐渐模糊不清。

*

辰元节三天前,至郡主出嫁只剩月余光景。

午后,大雪休停,地上积雪不浅。

卫琰正在永昌殿书房中,同独孤羽等人商议下一步与祁王的作战策略。内侍突然进来禀报,说有婢女在门外,说有要事觐见。

议事关键时候遭人打搅,还是这等不足道的小事,卫琰不禁有些冒火:“一个婢女的事也要报给孤?哪家的奴婢这般不懂规矩,还不滚去将她打发走!”

内侍抬起眼偷偷瞟向在场的章校廉,颤巍巍地道:“是、是栖云阁的红绡姑娘..."

卫琰登时收住火气,取而代之是满心疑窦,“她有何要事?”

“说是......有冤情想与大王申诉。”内侍遮遮捂捂地答道。

卫琰耐着性子说道:“你去同她说,今日孤有政务要议,改日再处理她的事。”

内侍却面露为难:“奴婢已同她说过了。可、可是这红绡姑娘实在执拗得很,说大王若不肯见她,她便只好在府内四处申诉,还说到时候恐怕会折损大王与章将军的声誉.....”

内侍也是头一回遇到性子这么胆大的婢女。人瞧着冷冷清清,不像个是会做狠事人。谁知一张嘴便是要人命的话。要知此女背后又有郡主和章校廉撑腰,他一个内侍也不敢对她大动干戈。

方才听说红绡无故求见,章校廉既惊讶,又紧张。此时听闻事情与自己有关,越发感到焦虑。只碍于有旁人在场,始终装作镇定,未曾出声。

“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知这耍横的手段是同谁学的!”卫琰闻言不禁气急败坏,也顾不得章校廉在场,下令道:“你带她进来说话,孤倒要看看是何等冤情会折损了孤的声誉。”

不多时,内侍便领着曲红绡进殿。

书房内除独孤羽、叶玄芝与章校廉三人,还有两个属官在场。

曲红绡跪伏在卫琰面前,叩头行礼。

章校廉见她神色严肃,似真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要说,心中越发紧张,不禁捏紧了拳头。

“你执意闯殿,不怕孤治你的罪?”卫琰冷眼看着跪着的女子。

“奴婢,有冤要申。”曲红绡抬起头来,郑重地说道。

“你有何冤情?”卫琰问道。

只听曲红绡开口便说道:“奴婢原是南川人士,家父名为李昭,乃前南川王刘岐的属官。”

寥寥几句,足以让众人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皆偷偷看向座上的卫琰。却见卫琰眉头紧锁,面色惊讶,似也对此事闻所未闻。

曲红绡不顾众人此时的反应,继续说道:“彼时刘岐意欲谋反,家父曾因规劝南川王而被削职,幽禁在家三年之久。而后南川城被联军攻破,叛军亦被镇压,可当时平叛的领军却不分青红皂白将家父以刘岐同党论处。”

章校廉难以置信地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女子,对方所说的每个字都如惊雷在耳边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

要知当年刘岐及其叛军皆被严惩问罪,有关亲眷即便未落得死罪,也逃不过发配充军的下场。眼下曲红绡既自曝为南川叛党之后,摆明当初是擅自逃脱以避惩处,现下和盘托出,无论真相如何都是罪加一等。

卫琰早在当初与卫璃攸合谋时,就令叶珅打探曲红绡身世,自然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可未曾料到曲红绡竟敢不顾死活地在众人面前自曝身世。

如此一来,她与章校廉的婚事只能作罢。

卫琰想不明白,一介卑贱婢子遇上这等天赐的良缘竟不知珍惜,宁愿赔上性命也要断送掉这桩婚事,只为了些有违伦常的荒唐事。

如此拼了命地往死胡同里钻,究竟值不值当。

此时高高在上的崟王也犯了难。他面色凝重,五指抓紧扶手。沉吟片刻后,问一旁的属官道:“李昭是何人?”

叶玄芝应道:“臣听过此人名号,曾任刘岐手下佐吏,文采斐然。听说刘岐的不少批文皆由他来代笔。此人书法造诣甚高,颇具才名,其书法字画曾在坊间一幅千金。”

听完叶玄芝的回答,卫琰转而问曲红绡:“若真有此事,孤且问你,既已潜逃多年,为何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来鸣冤?”

对于卫琰的提问,曲红绡未过多思量,直接答道:“奴婢苟活于世,自知罪该万死。有幸得遇大王,深知大王英明,体恤民情。才想借此机会冒死为家父平冤。”

卫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冷峻:“你方才所说若为实言,身负重罪而骗逃,则死罪难逃;若所言为虚,则犯了欺主之罪,即便从轻论处,亦可罚你杖刑充军。所以孤劝你当谨言慎语,此时若认错改口,孤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既往不咎,只当你是一时贸然失态,宽恕你这回。”说完又看了看在场众人:“相信几位大人也能体谅你的一时失态”

今日在场人少,皆为卫家亲信。独孤和叶家又与卫璃攸关系亲密,章校廉自然也不会将此事伸张。只要红绡愿意松口,确实能够保证不走漏风声。

岂料曲红绡俯首朝卫琰深深一拜,目光灼灼,正色言道:“奴婢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可见是打定主意不再改口。

此时一旁的章校廉已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无神。独孤羽甚觉唏嘘,不禁长叹一口气。叶玄芝资历最老,正皱眉回想当年南川叛乱一事的细节。

曲红绡跪在地上,将背脊挺得笔直,继续说道:“家父一生刚正,虽为刘岐属官,却从未参与谋乱之事。甚至因反对谋逆,而被刘岐幽禁。昔日南川城被破,家父为自证清白,甘愿自缢于宅中,家中老小皆被牵连问罪。奴婢因随母亲逃出南川,方幸免于难。”

她边说着边从怀中取出一锦囊,欲递呈给卫琰,“此物是家父生前赠与奴婢的护身锦囊,其中手写经文上盖有印章,只须将笔迹章印与家父流传的坊间字画稍作比对,即可查证。”

叶玄芝接过此物,呈上给卫琰查看。

卫琰打开锦囊,里头果真有张折叠起来的黄纸。取出一看,其上以小隶书写整页经文,文末落款确是有红章。因历时久远,许多文字已模糊不清。

曲红绡道:“大王若担心此物有伪造之嫌,还可派人去南川城府衙查阅旧时封存的民籍,奴婢可提供李氏族亲名录及生卒年份,以待验明核查。”

她言之凿凿,似乎深怕卫琰驳回她的说辞。可旁观者心知肚明,这件事压根没有求证的必要——试问谁人会去冒名顶替这戴罪的身份。

除非是这人疯了。

卫琰闭上眼睛,按揉着太阳穴,面容显得有些疲惫。

他召来内侍,吩咐道:“派人将此女暂时收押于府内暗室中,择日再审......顺道去栖云阁将此事告知郡主。”

又对在场属官说:“今日之事尚有疑点,在水落石出前,还望诸位大人守口如瓶,莫要对外声张。”

在场官员连忙点头应是。章校廉似还陷于震惊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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