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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被封在了水里。
顶部的黑抑制着行动,心跳急剧加速,咸腥的海水呛入鼻腔。
被掠夺的呼吸,变稀薄的氧气,无法动弹的身体。
海水从四面八方向灌进他的五官,蹂...躏他的身体,裹着沉重的压力要将他撕碎。
溺水让大脑混沌不堪,卿临觉得他的喉管和胸腔疼痛地撕裂,他在被来回碾压着每一根神经,窒息在疯狂封锁他的呼吸道。
记忆最底处的恐惧来回上涌。
比这时候还黑,水比这时候还呛。
呼吸被张牙舞爪的水堵死。
但他的双手却被细密的麻绳捆绑了起来。
他是想呼救,他想抬头,想去甩掉那挡在眼前的一片黑暗。
这时,一只手拽住了卿临。
那温度比海水滚烫一万倍,就像水里坠入一把火,却没被翻涌的浪潮搅灭,毅然决然拥抱向他。
卿临近乎失去意识,浑身无力,被沈绪之拽出了水面。
人求生的本能指引着他抱住了眼前的人,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握住最后的光。
“卿临!卿临!”
卿临神志模糊,听不清唤,死死地拽着沈绪之的衣角,想去环上沈绪之的脖子。
他眼睛瞪得很大,眼里泛着红丝,发丝被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嗓子是刀割过的火辣辣。
他张着嘴巴,迫切地寻求空气。
沈绪之焦灼的声音在意识里回荡。
“卿临!呼吸!快呼吸!”
沈绪之搂抱着卿临,一边又一边地喊着他的名字,不希望他晕倒过去。
沈绪之的声音很焦急,抱着的手越来越紧。
卿临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急促地呼吸,透不过气,重而急的呼吸声,像是哮喘一般,每一次都碾在沈绪之的心上。
埋没的只有极大的恐惧。
他看着沈绪之,瞳孔收缩,嘴唇发白,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他明明是想喊一下“沈先生”。
“卿临!卿临!”沈绪之抱着人跑出海里,上岸后大声喊道,“快来人!快点来人!”
怀里的人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鸟,马上就要被拧断,以至于双眼通红,虚弱不堪。
沈绪之觉得要疯了。
他在卿临落水的刹那,毫不犹豫跳下了皮艇把人救了上来。
可当他看见苍白瘦削的人无法呼吸,死死地拽着衣袖,看着那双本该是澄澈透明是眼只是无助地望着他,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声时——
沈绪之害怕了。
他确实有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念想,亦或是想要置毫无意义的气,可他还是心疼。
沈绪之紧紧抱着卿临,抚摸他冰凉的脸。
突然觉得,之前闹得别扭,和自己怄的气,实际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的想法真的就很简单。
他其实就是想卿临能亲自拉起他的手。
不需要承诺,不需要发誓,骗他的也没关系,只需要轻轻说一句,“我一辈子不会离开你。”
第27章 纹身
*
卿临记忆的起点, 是一段溺水。
他不知道自己被蒙了多久的眼。
手脚被绑得发酸。
分不清那是白天还是晚上,周围是压抑的黑。
水翻搅着他的肺部,恐惧, 窒息,虚晃的冲击把他幼小身体为数不多的记忆都给卷跑。
醒来后, 他看见的是一面掉着墙皮的天花板。
灰蒙蒙的一片,破而旧的家具,旁边站着的是几个在低语的陌生女人。
她们瞧他醒来,便问他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而卿临除了年龄外,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卿临不知道这是哪里。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 他告诉自己,这里是福利院。
卿临不知道什么是福利院。
男孩:“就是专门收养没人要的小孩的地方。”
小卿临淡色的眼沉了沉,继而看向那矮小房堆。
深草裹挟着低矮的栅栏, 潮湿弥漫向嶙峋的土堆。
原来他是没人要的嘛。
再后来,他被卿百户带走了。
卿百户说,他来当他的爸爸。他会有个叫卿叶杰的弟弟。
而那一年又一年。
撕裂的破碎声穿透过他的脑仁,混着卿百户粗鲁的嗓门, 昏暗老旧的破灯,不堪入耳的脏话。
肮脏难闻的空气以及人,恶劣而聒噪的骂声,奚落一地。
地上全是被踩烂的兑票,抑或散满四处的牌。
卿临穿着校服,拖着一袋子的现金, 给卿百户去还那说来都可笑的债。
纹身男人拍了拍卿临的背,捏着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恶心:“你爸多亏有个好儿子啊。”
卿临瞥了眼那人手臂上纹着的青龙, 冷淡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出门后只是觉得头疼,带着一阵眩晕,沉得摇摇欲坠。
他累得坐到了石阶上,好像从来没在这看到过灿烂的天。
“哎,来根不。”
巷口那来的寸头男正巧坐在上节石阶上,递给他一根香烟,好像是和要债他们一伙的。
单薄苍白的漂亮少年清清冷冷,眉眼恹恹耷着,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颓,萧索落寞。
他话也很淡:“我不抽烟。”
“哦。”寸头男把烟盒收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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