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婴隰并不知尹溯为何回来,只知他回来是与当初那件事有关,婴隰不想提及他的伤心事,那怕现在他已释怀了,可心里总还留着疤。
越日一早,两人正在客栈吃早点,却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像是迎亲队伍,这本是一件喜事,可客栈里的人都唉声叹气,一脸惋惜。
婴隰对他人之事不感兴趣,就自顾自地吃点心,尹溯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一会儿还要去找人。
于是两人用过早点,在当初尹溯与那位老人相撞的地方,四处张望,婴隰也没问他找那位老人作何,心里只想着:阿溯要找,我帮便是。
这时却见得前方,迎亲队伍排成一条长龙,阵仗之大,而新郎正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身后跟着一辆八人抬的,红柱金顶的大花轿,四周满是火红流苏,敲锣打鼓声震天响,然而除了新郎,其余人脸上的笑容里都带点悲意。
婴隰只随意看了一眼,就立马欣喜道:“阿溯你快看!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指着被迎亲队伍挤到一旁的人。
尹溯寻声看去,却赶紧抚下他的手,拉着他背过身去,生怕被老人发现。
而那老人提着一捆药包,依然行色匆匆,尹溯见他走了,便带着婴隰悄悄跟上去。
两人跟着老人东绕西拐,来到一处很小很破的小房子前,当真是家徒四壁,老人推门而入,又将门轻轻关上。
尹溯则来到在窗前偷看,婴隰惊讶地看着他,心想:这么失礼的事,阿溯居然会做?于是他自己也趴在窗口偷看。
窗户被糊了一层灰白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尹溯隐约见到老人将药包放在倾斜的矮柜上,又赶紧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尹溯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是男是女,但听那人连咳嗽声都是有气无力的,便知已是沉疴难起,或许还命不久矣。
老人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转过身去,摸了摸眼泪,拿起药包走进一间漆黑的屋子。
尹溯让婴隰就在外面,自己则趁老人不在,推门进去,本来做了一次门外小人,已是失礼,如今还擅自闯入,当真不妥,不过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必须去证实一件事,必须去!
他慢慢地走向床边,呼吸已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很害怕,怕是真的,却又希望是真的,最后站在床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头去看时,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张皇失措地逃出屋,婴隰见状赶紧追上去。
他一直跑,一直跑,似乎只要不停地跑,就能当做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可跑着跑着,他便停了下来,蹲在墙角,双手捂住脸,整个肩膀都在颤抖,似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婴隰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肩,没问他方才看到了什么,只是轻轻抚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那个曾经一个人躲在石缝里孩子,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渐渐地,尹溯的情绪平静下来,哽咽道:“他们是......那女孩的父母......。”
一开始他只是怀疑,虽觉得那位老人很眼熟,却总是无法将他和那女孩的父亲对等,因为按时间算,才过了七年,怎会已雪鬓霜鬟,然而那躺在床上的那位妇人,却让尹溯不得不信,他们的的确确是那小女孩的父母。
尹溯站起来靠着墙,道:“我们离开白琭都吧。”听不出他的语气是悲是伤,反而有些许平静。
他如今不敢面对那对夫妇,就像当初不敢说一句‘对不起’一样,他也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他们,所以只能逃避,也只有逃避。
他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当时的阴影,也好,那就永远背负着,也算是一种惩罚。
婴隰反而拉住他,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在心里。”
尹溯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神情,可婴隰才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就走。
.....
于是,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出现了三个人,一个穿着外袍,帽沿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另一个则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闲散随意,一看就知是浪荡少爷,还有一位大夫正在给床上的人把脉。
老人耳朵不好,所以三人进来也没听到,等他煎好药,见到家里忽然出现了不速之客,端着药连连后退,结巴道:“你们......你们干什么。”吓得瞠目结舌,语调都变了。
婴隰上前道:“老人家,不要紧张,我们是来助人为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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