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松下来,眼下都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大夫想起什么一般,看向陈翎,“夫人,您的手臂。”
陈翎轻声道,“没事,晚些我自己上药就好。”
恰好快途径坪村,傅叔吃不准,便问了声,“主家,到坪村了,二爷这里的伤势可要停下歇息?”
二爷伤得这么重,但今晨还是从清关城离开,傅叔不确定是否还要继续上路。
陈翎转向身前的大夫,温声道,“胡大夫,你方才说他的伤口还要继续清理上药,否则可能感染,发烧是吗?”
胡大夫颔首,“是,伤口有些深,天气又要热,要好生照料着。”
思忖后,陈翎沉声道,“胡大夫,我需要有大夫能一直帮忙照看他。诚如所见,这一路我们都在逃窜,所以也会很危险。但无论你愿不愿意,为了他的安全,你都要同我走一遭……”
陈翎的话已经很明显,容不得他选。
但胡大夫却长吁一口气,疲惫的声音道,“夫人,老朽就想问一句,这位公子身上的这些伤,有新伤,旧伤。新伤暂且不论,旧伤的伤口多成回勾状,应当是塞外西戎的武器所致,这位公子,可是边关驻军?”
陈翎意外,“胡大夫你认识这伤口?”
胡大夫点头,“认识。”
陈翎便也不隐瞒了,“他是边关将领,在立城出生入死,是一直同西戎人交战。”
陈翎说完,胡大夫眼中泛起些许浑浊,并着少许哽咽的声音道,“那夫人,老朽留下,老朽替公子治伤……”
陈翎微讶,询问般的目光看向胡伯。
胡大夫眼中的浑浊缓缓凝成眸间水汽,“老朽的儿子,就是三十余年前死在边关西戎蹄铁下,老朽……老朽虽不知如今公子夫人遇上何事,但这身伤,让老朽想起战死边关的儿子,我,我同你们去……我来照顾公子。”
陈翎眸间更红,“多谢胡伯。”
胡大夫再次低头看向沈辞,忍不住哽咽道,“在边关捡回一条命的将士,不应当死在这里……”
***
马车在往鱼跃去的路上暂且停下,陈翎唤了小五入内,让小五将早前的血衣寻个地方处理,又撩开帘栊,散散马车内的血腥气,能让沈辞舒服一些。
小五去处理血衣,阿念入了马车中,“爹~沈叔叔好了吗?”
阿念见沈辞还昏迷着,身上包着纱布,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外袍。
这样不会着凉,也不会捂着伤口。
阿念钻到陈翎怀中,“爹,沈叔叔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他是怕他不醒。
陈翎揽着阿念,下颚抵在他头顶,声音里既温和也参杂了些许疲倦,“他太累了,要多歇歇,让他多睡会儿,等睡醒了自然就醒了。”
阿念似懂非懂点头,目光认真而虔诚得看向沈辞,眸间都是担心。
陈翎想起昨日阿念搂着她哭的模样,又问道,“阿念,怕吗?”
阿念摇头,“不怕,爹和沈叔叔都教过念念的,念念不怕,也不吵沈叔叔休息。”
陈翎欣慰又温柔得摸了摸他的头,轻嗯一声,“那我们就在这里陪他。”
阿念点头。
***
马车外,胡大夫同小五和傅叔道,“看什么时候到下一处,公子的伤口是处理好了,也包扎了,但还要煎药内服。”
傅叔想了想,“下一处是鱼跃,要黄昏前后才能到,差不多还有两三个时辰左右。”
胡大夫捋了捋胡须,叹道,“先前看公子的模样,伤得重,身子也有些虚弱,怕是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能醒,赶得上。”
小五道,“那直接去鱼跃,到了鱼跃是黄昏前后,药铺还没关,先给二爷抓药。”
“那不耽误了,早些到好。”傅叔赶紧去检查车马。
胡大夫则看向小五,“你也在边关?”
小五倒是意外,但对方能精确说出来,马车中方才又只有陛下在,说明将军的安危还系在胡大夫手上,连陛下都未隐瞒,小五也不隐瞒,“是,我也在边关。”
胡大夫叹道,“你还这么小就是边关驻军了?”
小五一面挠着后脑勺,一面道,“我爹是驻军,后来我爹死了,我就去求二爷,让他带着我,我就一直跟着二爷。”
小五说完,忽得一脸严肃看向胡大夫,“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二爷啊!二爷不能出事啊!”
胡大夫点头,“竭尽所能。”
小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言辞间,傅叔已经折回,“检查过了,赶紧上路吧。”
小五心中担心沈辞,想在马车中照顾沈辞,胡大夫便同小五换了位置。
“主家。”小五入内的时候阿念已经靠在陈翎怀中睡了。
今日天不见亮便走,阿念没睡醒,后来又一直懂事得同小五在马车外,一直睁着眼睛赶路没有睡,眼下看过沈辞便躺在陈翎怀中安心了,一多会儿就睡了。
小五不敢高声吵到沈辞和阿念,便轻声上前,在沈辞身侧落座,仔细看了看,近乎整个上半身都包扎了,也盖了衣裳。
但小五眼圈有些红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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