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指尖微微滞了滞,淡淡道,“好。”
他等着,她口中也没再有旁的话。
沈辞早前并非没有想过,当眼前真正如此的时候,他心底的难受还是不受控得涌上。
比起她同他争执,更让他难受的是,是她将他放回臣子的位置上。
但他原本就是臣子。
她早前如何待他亲近的,在立城边关最亲近后,他越界,她退回到了原点,回到君臣本应有的界限之中……
即便眼下在殿中,他再如何看她,她都不曾多看他一眼。
殿中的氛围安静而压抑,在安静而压抑里,沈辞慢慢意识到,即便回京,她同他的疏远隔阂也已经开始。
陈翎应声后,他没再开口。
许久,陈翎抬眸看他,才见他一直在看她。
她同他再熟悉不过,她一眼能看到他眼神里的复杂和沉重,也听他沉声道,“是我冲动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陈翎平静道,“没有生气,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只是冷静一段时间。”
沈辞深吸一口气,“阿翎。”
陈翎轻声道,“晚些再说,朕还有事。”
这句话,他在立城边关就听过……
沈辞看她。
陈翎温声,“出去吧。”
见陈翎已经低头,沈辞低声道,“阿翎,多谢你,带阿念去见我爹……”
陈翎手心一僵,再抬眸时,见他眼中难过。
于他而言,沈老将军刚过世……
陈翎心底微软,轻声道,“先去见阿念吧。”
“阿翎,我们能不能……”他话音未落,启善匆匆入了殿中,“陛下。”
启善见沈辞还跪在厅中,忽得意识到不对。
天子目光中有些微恼,启善连忙道,“陛下,景阳侯来了。”
陈翎拢眉,刚想说不见,就听丽和殿外的哭嚎声响起,陈翎顿时头疼。
“朕知道了。”陈翎没说旁的。
启善知晓不多问,赶紧退了出去。
沈辞在殿中,若此时出去就会同殿下哭得快要昏厥的景阳侯撞在一处。
“阿翎。”他看她。
“你去后殿吧,朕有烂摊子要处理。”陈翎沉声。
沈辞起身,似是也想起,他应当也是烂摊子之一。
“进来!”陈翎唤了声。
很快,“陛下,呜呜呜,陛下啊!”
哭声从殿外到了殿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景阳侯,径直扑在地上跪下,“陛下啊,我这逆子不知天高地厚,家中就这一根独苗啊,去了北边驻军,这要老臣怎么活得下去啊!求陛下做主,将逆子召回啊!啊!呜呜呜!”
一哭二闹三上吊。
先到哭这步了。
这一点,男女都无区别。
“赐座。”陈翎平静道。
启善照做,挥了挥手,入内两个近侍官,直接看座。
景阳侯意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天子会这样,景阳侯窘迫道,“呃,这就不用了吧,陛下……”
陈翎漫声道,“朕近日偏头疼,你坐下慢慢说。”
言外之意,吵。
景阳侯咽了咽口水,尴尬又不失礼貌得坐下,也忽然不大哭了。
天子都拐着弯这么说了,他哭也哭了,情绪也表达到位了,天子跟前,剩余步骤可以省了。
景阳侯握拳轻咳两声,正襟危坐。
“出去吧。”陈翎吩咐,启善几人都退了出去。
景阳侯不知沈辞在后殿,只知晓殿中有天子,便恳切道,“陛下,伦持年幼,不知天高地厚,这北边驻军什么地方,哪里是这么轻易说去就去的,而且他又没有经验,他在京中禁军内做做挂职将领就是了,要真去北边,会误导整个军中的,这怎么能行?”
景阳侯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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