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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桥指挥着沈贴贴的动作,目睹对方羞臊慌张,语气从无奈变为逗乐,最后再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埋头整理。
沈贴贴跪在沙发上,双手扒着靠背,垂头注视宋以桥背后半干的头发,想宋以桥说不定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正派,也蛮坏的。
沈贴贴的视线灼热又直白,宋以桥背脊发烫,忍耐片刻,站起来问:“我妨碍到沈老师休息了吗?”
沈贴贴摇摇头,对上宋以桥探究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这是什么?”他指着地上那几个五颜六色铁块。
“效果器。”宋以桥解释道,“沈老师可以理解为,它们能改变乐器的音色。”
沈贴贴“哦”,又环顾一周,想不出什么新问题,只好怏怏地起身,准备回厨房洗奶锅。
客厅明亮,外面是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夜晚,一切都安静极了。
沈贴贴背对着宋以桥,听他发力搬起重物时骤然变重的呼吸声,脑海中浮现出了宋以桥的手臂、头发、眼神和声音。
他的感官完全被宋以桥包裹住,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
沈贴贴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年被莫扎特害得剪短头发的宋以桥后来怎么样了。
不远处传来宋以桥上楼的脚步声。
灯光温暖,如毛毯般盖在室内,实木楼梯反射出柔和的光点。
沈贴贴走路神游,脚步拖拖拉拉,肩膀碰到楼梯旁的装饰书架,撞出巨响。书架很浅,几本大部头的书纷纷跌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后撤一步,慌忙抬头。只见书柜顶端那个塞满书的很沉的箱子,此刻正摇摇欲坠。
沈贴贴僵住了。
“沈老师!”楼梯上的宋以桥叫他一声。
沈贴贴瞳孔放大,下意识闭上眼睛,原地蹲下。
宋以桥见状,仓促地将纸箱丢在台阶上,撑着楼梯把手跳下去,一手护着沈贴贴的脑袋,一手抵住了将落不落的箱子。
几本书从箱子开口里掉出来,摔在沈贴贴腿边。
宋以桥缓了口气,觉得这东西放在高处危险,双臂用劲把它搬到地面。
沈贴贴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玻璃珠似的双眸茫然地凝望宋以桥的脸。
宋以桥看见沈贴贴恍惚的表情,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急躁,几乎无法自制:“把眼睛闭上箱子就不会掉下来了?”
宋以桥面无表情,声调也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宛若一柄闪着冷光的手术刀,刻薄锋利。他讲完便噤声了。
沈贴贴被刺了一下,紧紧地抿住嘴唇。
宋以桥很高,遮住了顶灯的光线,在沈贴贴身上投下大片阴影,神色晦暗不明。沈贴贴的脸倒映在他瞳仁里,晃晃悠悠,让宋以桥的眼睛变得脆弱。
酸涩的感情在沈贴贴的体内不断鼓胀、挤压,把他撑得很薄。他竭力稳住心神,却敏感地捕捉到宋以桥眼里闪过的痛苦与不堪。
宋以桥闭了闭眼睛,有些屈辱地躲开了沈贴贴的视线,好像那个遇到危险只知道逃避的成年男性是宋以桥自己一样。
沈贴贴的心很软,把别人的伤口当作自己的一样疼。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隐藏在夜色里的,跟小猫很像的宋以桥。
沈贴贴不想当执棍的人,傻笑一声,说:“我发现我忘了一件事。”
宋以桥嗓音沙哑,低声问:“什么?”
“我明天早上要帮别人代课的,可是我忘了。”沈贴贴难看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该去睡觉了。”
然后沈贴贴很轻地抱了一下宋以桥,说:“晚安,宋以桥。”
宋以桥那天睡得很不安稳,一整晚都在做梦。
他高中的时候背着父母组过乐队。
重点高中没人有空玩乐队,宋以桥就去隔壁国际高中找人。键盘手来来去去,吉他手和鼓手倒是一直没变过。
吉他手兼主唱叫林果,是一个暴脾气富家女。
鼓手名叫章怀一,戴着一幅金丝边眼镜,体型健壮,脾气随和。他有文人的忧郁,也有流氓的随意,在乐队里兼职词作。
贝斯手在乐队里一般比较低调,但宋以桥不一样。他喜欢给贝斯写很花哨的旋律线,还会在编曲时给章怀一写很抓耳的节奏。
贝斯手和鼓手对歌曲律动和节奏的话语权比较重,宋以桥经常找章怀一商量。
宋以桥课业很重,只能熬夜搞乐队。
凌晨五点二十,宋以桥熬得眼冒绿光,激动地把新鲜出炉的编曲demo发给章怀一。
过了十分钟,章怀一发消息回复:牛比。
宋以桥对空气挥拳,打算大说特说副歌前的那一连串底鼓,说充斥着全曲的反拍,说他想玩的新东西。
章怀一又发来一条消息:就那个鼓能别打得那么花吗?特别是开头。
宋以桥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打字问:为什么?
章怀一发来语音,语气特无奈:“以桥,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不需要独奏啊。”
宋以桥直接给章怀一打语音电话,口气强硬地追问:“没有乐手会不喜欢在舞台上出风头吧?”
“我就不喜欢。”
“那只是——”
“以桥,”章怀一和气地打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要考虑我需不需要。”
宋以桥怔住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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