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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机画面天旋地转,沈贴贴好像说了句什么,宋以桥听不清。
画面一闪,通话被对方挂断。
“叩叩——”
有人敲响了沈贴贴办公室的门。
“请进。”
沈贴贴匆忙地反扣手机,抬眼看去。
推门进来的是安迪亚。
“嗨,安迪亚。”沈贴贴逡视一圈办公室,“随便坐吧。”
安迪亚充耳不闻,走到沈贴贴的办公桌前,俯视他,开门见山:“沈老师,请问我可以加入你的课题组吗?”
沈贴贴愣了一下,说:“我只是助理教授,还没有能力单独申请课题。”
安迪亚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不过我可以推荐你去其他教授的课题组。”沈贴贴安慰,“你之前的成绩都很不错。”
安迪亚强势道:“文理学院理工方面的科研水平和资源根本比不上研究型大学。”
沈贴贴无法辩驳。
她近乎偏执,接连砸出字句:“但如果要走基础数学方向,我需要我的名字能至少出现在sci三区期刊的名字上,这样才能跟那些藤校的学生竞争。”
沈贴贴没有叫停她,平和地等安迪亚把话全部讲完,认为她今天的样子十分异常。
安迪亚俯视着沈贴贴,高高的颧骨令她看上去略显阴鸷。
“安迪亚?”沈贴贴尝试询问。
安迪亚腮帮咬得死紧,倔强地一语不发。
“是发生了什么吗?”沈贴贴关切道。
他眼瞳清澈,毫无防备,所有射向他的利剑都变成了钝刀,软绵绵地落下。
顿时,安迪亚卸了劲,落败似的背过身。她双手插进头发里,仿佛在整理情绪。
“抱歉,我态度太差了。”她说。
沈贴贴既迟钝又敏感,对别人的善恶有一种本能的感知,他没有理由地相信安迪亚攻击的对象并不是他。
安迪亚好像绷得很紧,宛若一只缠着绳索被拖到悬崖边的羊,在掉落之前能做的只有反抗。
“没关系的。”沈贴贴拿过一瓶矿泉水,帮安迪亚打开。
“发表论文需要你在某个领域有所创新。”他语气和缓,“说实话,本科阶段的知识面,还不足以让你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向。”
安迪亚侧了侧脸:“我在学校官网上看了你的简历,你是本科毕业直接申请的PhD,没错吧?”
“嗯。”
她似求教也似告饶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贴贴无言地张了张嘴,笑了一下,梨涡里陷着点点苦恼:“我那时候……比较特殊。”
他在矿泉水瓶上抠了几下,“啪啦”,不小心将瓶身上的标签纸拆了下来。
“哎呀。”他叫一声,把塑料纸攥进手里,细细地揉,眼底阴影晃动。
安迪亚以为沈贴贴会继续解释,但是他没有。
“我帮你问问看附近学校的老师,但本科生进课题组一般也只是苦力……”沈贴贴想让学生放宽心,逞强打趣道,“就算是论文的五六七作,也总比没有强嘛。”
他重新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
“咔啦——”
空易拉罐掉在水泥地上,弹了几下,滚到台阶前。
林果从录音棚里出来,走下阶梯,弯腰拾起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你躲在这儿干嘛呢。”她说。
月明星稀的夜晚,伶仃一盏路灯吊着澄黄的圆晕。
宋以桥坐在街边长椅上,身边摆了一排空掉的黑咖啡易拉罐。
他扎着马尾,黑衣黑裤,肩头披了一件朴素的薄羽绒服,也不知道是哪个乐手的外套。他们这两天太忙了,连衣服都随手拿来穿。
“透透气。时间到了?”宋以桥下巴泛着青茬,形容疲倦,双眼却目光奕奕。他等下还要去盯着弦乐团排练。
“没到没到,你再歇会儿。”
林果穿越狭窄的柏油马路,隔着易拉罐,坐在长椅的另一端。
夜深人静,灯火朦胧。
他们隔着马路和窗帘,眺望录音棚内攒动的模糊人影。
“以桥,如果那首曲子很难搞的话,就算了吧。”林果指的是她非要把三首歌揉成一首的那曲。
宋以桥平淡回应:“我以为我们的模式是,你负责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丢给我让我解决。”
“别、别说这么直接嘛……”林果汗颜。
宋以桥喝完手里的最后一口咖啡,目视前方,比起安慰更像陈述:“所以这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空空荡荡的马路上蹿过一只野猫。
“以桥,谢谢你来帮我。”林果轻轻地说,“我本来想过要不最后一张专辑自己做了吧,但我确实没什么发行资源,也没有那么多朋友。”
“嗯。”
宋以桥抓起刚喝空的易拉罐,瞄了瞄,扬手往马路对面一扔——
正中垃圾桶。
林果瞥了他一眼,恍然回想起宋以桥高中的时候也是爱打篮球的,除了会十几样乐器之外,跟同龄男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幼稚不幼稚。”林果嘟囔。
宋以桥偏过头。
“我说我,我幼稚,好吧。”
林果不顾形象地瘫在座位上,仰望漆黑夜空中的那一弯月牙。她觉得黑色白色都蛮没劲的,决心找点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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