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叫旁边的人看见了,更加笃定裴尘身亡之事。
而她的病弱和难得露出的疲态,却并未让他人对她手下留情。
早朝开始,便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列了个裴尘的十项罪名,在朝上宣读出来。
“……除此外,虽说此事不可一概而论,可臣以为,造就此番两难境地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林大人为谋仕途,提出了北伐战事。”
“而裴尘此前便已是倾慕于她,在被其魅惑之下,主动要求征战株洲,以至于酿出此等大事。”
“北伐失利,裴尘冒进,都与林大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无论如何,林大人也该肩负起此番北伐失利的责任来才是。”
这话方一出口,便有人站出来反驳了他。
容京高声道:“许大人的话,臣等不敢苟同。北伐失利,追究裴尘的责任便罢了,无故牵扯林大人到其中,却是不该。”
“株洲本就是晋朝上下的一块心病,当初提出征伐株洲时,我记得许大人也是同意的,而今却翻脸不认人,将所有的功过都归咎到了林大人一人身上,实在荒唐。”
容品看着自家儿子,神色复杂。
容京入朝后有意收敛锋芒,寻常朝上也并不多加表现,而今为着林水月,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容大人此话才是荒谬,若非林水月红颜祸水,裴尘一病弱之躯,怎会主动提及北伐?”
田阁老沉声道:“如今尚且未曾兵败,就急不可耐地将一切罪过归咎于女子身上,这等心境气魄,自是不敢去动那株洲的!”
那位许大人脸色一僵,对上田阁老,到底没那么大的底气。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倒是咱们林大人自来能耐非常,而今这等境遇之下,想必一定有解决方式。”
“皇上。”说话的人高声道:“臣倒是想听听,林大人有何真知灼见。”
殿内一静,随后所有目光皆是落在林水月的身上。
她身形瘦弱,听得这番话后并未作出反应。
“怎么?事到如今,咱们林大人也是没了法子?”那位许大人冷笑连连,道:“想来此前林大人能够屡立奇功,大概也是背后有人指点才是,如今靠山不在了,林大人便也成为了锯嘴葫芦,说不出话来了?”
在各种压迫性的目光中,林水月缓步走了出来。
“臣以为,而今之计,当命大军继续北伐,一举拿下株洲。”
满殿哗然。
许知山看着她道:“林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今主帅身亡,军心混乱之际,你还要让大军继续北伐。你是打算用这几十万将士的鲜血,来成就自己的仕途吗?”
林水月抬眸,忽而看了他一眼。
许知山被她眼底眸光震慑,面色微顿了瞬。
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林水月道:“北伐将士的性命,不都系由许大人等人的身上吗?”
许知山反应过来,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不想林水月忽而一扫方才的脆弱之态,上前躬身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纷乱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殿内的人皆是抬眸看向了她,庆王身侧的胡然紧盯着她的面容,忽而脸色大变。
中计了!
“因着臣与裴将军有婚约在身,故而裴将军的家书中也有臣的一份。半个多月前,臣收到了裴将军的来信,信中直言,株洲兵防及实力,远逊色于大晋,然则不知为何,自大军压境之后,屡屡碰上敌方军队,都叫其避开了去。”
许知山动了动嘴,想说这是裴尘的问题。
不想一抬头对上了胡然的目光,见胡然已是汗如雨下,对他疯狂地摇了摇头。
许知山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然而林水月却并未就此放过他,反而继续道:“每次对方避战的时机都过于巧妙,而整个大军的动向,仿若是一张透明的纸一样,屡屡被人提前洞悉。”
“几次之后,裴将军怀疑,军中有敌国的细作。”
这话一出,满场死寂。
许多大臣俱是变了脸色,若军中真的出现细作,此事波及……只怕不比上次的鄞州雪灾之事小。
“林大人的意思是,裴将军是被这军中细作所害?”庆王闻言皱眉,沉声道:“可当时裴将军也只是一个大致的猜测,并未有确切的证据。”
“是,所以裴将军请臣帮忙,一同将军中细作找出。”
庆王当即愣住。
她是说她与裴尘联手,可他们二人都未能处在了一个地方,甚至连带着通信都极为困难。
如何联手?又能做得了什么?
可还未等到他将这个话问出口,就见得荣忠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上次荣忠这样贸贸然闯进来,带来的是裴尘失踪的消息,这次又来,所有的人心中皆是高悬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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