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了，两鬓斑白的古代文学老师款款而来，在全员安静地注视中，看到了讲桌上的花，还有黑板上的字。小老头走上讲台，轻轻放下公文包，轻轻摸着花瓣，声音哽咽，“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爱浪费钱。”

有人说，老师，那原本不是送给您的。

小老头眼睛一瞪，骂他，“你当我老眼昏花不识字吗？总比有些压根儿想不起转送老师，把花丢进垃圾桶好！”

那天，全校许多师生都看见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小老头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在学校招摇过市，有人问他，“你这花哪儿来的？”

小老头笑着说，“学生送的。”那表情，美得不行。

班上所有人对清雨的情商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老师有了新的认识。每个老师，总会因为学生一点点回馈，而感动落泪。

校园网出了一条动态：中文系外国文学教授收到一束花，虽说来历曲折，但是也代表了学生对老师的敬重与爱戴。配了一张照片，小老头抱着花，对着镜头笑得满脸褶子，开心得很。（图文蔚蓝。）

有人评论：这花来历确实曲折。

有人问：这么个曲折法？

有人说：算了，送给老师就很有心了。垃圾桶完全可以当接盘侠。送给老师，可见也是真心的，不是拿老师当接盘侠。

有人附和：对。这几年垃圾桶接盘的花还少吗？人们丢进垃圾桶那一刻完全没有想到老师。今天送花的人却想到老师了，这就是人家的优点。

有人建议：以后把花送给老师？我觉得可行。

有人赞同：我觉得可以，还可以把花束拆了，一支一支送，每个老师都不落下。

清雨到学生会办公室找蔚蓝的时候，里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蔚蓝坐在位置上，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人抬眼看人的时候，慵懒中带着一丝专注，仿佛一直在看着你；而低垂眉眼时，却给人冷艳而不近人情之感。

“你找谁？”有人要进门，清雨恰好堵在门口。

“不好意思，我挡住门了。”清雨连忙退开些，道歉道，“可以帮我叫一下蔚蓝吗？”

男生脸上的不满消了下去。其实清雨给蔚蓝发了微信，可能他没看见。

男生进去用指节敲敲蔚蓝的桌子。蔚蓝抬头看他，男生朝门后一指，“有人找你。”

“谢谢，”蔚蓝起身出门。

“谁呀？”与蔚蓝交谈的孟依然朝门口张望了一眼，没见着人，问男生。

“一个漂亮女生。”男生道。

孟依然又看了看门外，低下头，撇了撇嘴。

蔚蓝看到站在门口的清雨，笑容一瞬间就蔓延进了眼里，“我还有一会儿结束，你到旁边休息室等我一下。”

清雨看了看他指的方向，点点头。

蔚蓝转身进门，回位置直接拿手机的一角敲了敲桌子。

吵闹的人们安静下来看他。

“各院系的宣传部长把节目，还有串词交上来，我来整合、安排晚会的环节。等我把主持章程拿出来，主持人在各系院宣传部中选……今晚上学生会招新……明天晚上，可行？”

一众人想了想，点头。

钟声有些疑惑地瞧着蔚蓝。

这人刚才懒洋洋地坐着，一直不说话，明显不怎么上心，也不想出力。任由人们把各种意见提了又提。

有人说主持人让他和陈丹青担任，有人说主持人全学院报名海选，有人说窜词交由中文系宣传部长写，有人问节目怎么排序……他都不发表意见，出去一趟，他就想出办法，而且还自己担下这么多事？

宣传部部长是大四的学长，已经出去实习了。本以为上个周学生会内部大选，蔚蓝会竞选宣传部部长一职，可是他没有。现在宣传部没什么人，基本也听蔚蓝的。

“那就按照蔚蓝的来，各系院的宣传部长今下午把节目名称和串词交给蔚蓝。”学生会长作下决定，“散会，蔚蓝留一下。”

蔚蓝有些不愿，但还是等所有人走了，走到会长面前，“会长，还有什么吩咐？”

会长是个国字脸，很是忠厚的感觉，眉眼十分凌厉，眼睛一瞪好些人不敢造次。但是待人真诚，心眼实在。

他看着蔚蓝，盖上笔帽，缓缓道：“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会长的位置你也多上点心，别成天不想做事。人钟声都当秘书处主任了，你呢？我很看好你和钟声，走之前肯定要把人定下来。”

“我知道了，会长。会长，跟你说个事儿，我这边工作有点忙，能不能给我找个人？”

方荣齐沉吟了片刻，抬头，“这会里都各司其职，而且马上要带新人……这样今晚上你自己招？”

蔚蓝笑了，“行，那我走了。我女朋友等我呢。”

“混蛋玩意儿。”方荣齐看着蔚蓝一溜不见人影，骂了一句。

钟声在休息室看到清雨有些意外。

清雨起身和他打招呼，“你们开完会了？”

“嗯，你——”

“清雨！”蔚蓝还没跨进门，就叫了人，显得有点急急慌慌的。

两人回头。

蔚蓝又从从容容的了。走到清雨身边，看了钟声一眼，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走吧，去吃饭。饿了没？”

“还好，”清雨道，又和钟声说，“再见。”

“我们先走了。”蔚蓝也和钟声挥了挥手，拉着清雨出门。

钟声注视着两人离开，不由得在蔚蓝握着清雨手腕那处多看了两眼。蔚蓝的手很大，显得清雨的手腕纤细而脆弱，给人一种只要蔚蓝不松手，清雨就挣脱不开的强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