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所有人疼爱的小师妹。
呵护备至,便养得娇气可爱,半点苦也吃不得。
分别数年,如今刚回藏云宗,却要被关入苦牢,是谁都不忍心的。
按照谢涔之铁面无私、冷酷果决的作风,不管犯错之人是谁,又有何种缘由,也定不会姑息分毫,可他偏偏就放过了江音宁。
谢姮随后听说,江音宁醒来之后大哭一场,委屈不已,声称是听说谢涔之除魔受伤,又听说禁地中有治伤的珍稀灵草,这才贸然误入禁地。
她说是为了谢涔之,所有人都信。
——“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偶有顽劣之处,却也懂得分寸,没什么坏心,想必她的确是为了君上才会闯禁地,既然如此,苦牢的惩罚,对她来说太重了。”
连最不近人情的右尊使殷晗,都这么跟谢姮说。
谢姮当时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闻言只微笑说:“此事你们定夺便好。”
谢姮照例去无汲殿找谢涔之。
后来,江音宁得知自己不必去苦牢受罚,反倒觉得是自己拖累谢涔之,让谢涔之无法秉公执法,丧失威信,于是想自裁谢罪,被几位师兄劝说之后,又跪在了殿外,说要以此惩罚自己。
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至始至终,男人眉眼冷漠,坐在案前看东陵十三城送来的文书。
身为藏云宗宗主,仙界正道之首,谢涔之年少横空出世,自号陵山君,年纪极轻便登顶至尊之位,镇压无数仙魔动乱。
一剑平天下,至此,东陵十二城,十万里锦绣浮华江山,俱臣服于藏云宗脚下。
外面跪着江音宁,但即便是这位青梅竹马的江音宁,有时候都不能彻底左右他的心绪。
谢姮给他添茶倒水,其余时候,便会蜷缩在他殿中的软塌上小憩,安静地陪着他。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侧卧着,一抬眼,眼里便有他。
望着他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
这些年来,她也是这样伴着他过来的,陪他屠戮魔族,拔剑纵横万里。
就像他的影子一样。
她是喜欢的。
这时,谢涔之突然问了一句——
“她跪了多久了?”
像是镜面被石头一砸,“哗啦”一声,一切美好的虚像骤然破碎。
谢姮手一抖,陡然回神。
她此时此刻,还在他身边站着;她的指尖,还停留在披风的系带上。
男人侧颜深邃,肤色冷如白玉,问话时,黑眸平静无波,却好似穿透了窗棂与重重雨幕,落在外面跪着的人身上。
谢姮慌乱地系好系带,答道:“约莫十二个时辰了。”
话音一落,气氛便有些许安静。
他闭目,沉吟片刻,冷淡道:“叫她进来罢。”
只跪了一天一夜,于修行人来说,当真是轻描淡写的惩罚。
谢姮垂目,袖中指尖微微蜷起,“好,我去叫她。”
说着,谢姮拿了墙角的一把伞,兀自去推门,就在此时,谢涔之蓦地道:“阿姮。”
谢姮脚步一顿,转头朝他笑道:“怎么了?”
屋檐的雨一滴滴往下淌,拉成一根根透明的银针,哗啦啦地砸了下来,溅上了她的裙摆。
屋内的光打在少女一半的侧颜上,她望着他,一双眼睛里荡着两泓秋水。
谢涔之打量着她。
阿姮向来懂事,待人接物温柔有礼,一举一动皆如此合他心意,在宁儿一事上,她也未曾多说一句。
他复而阖眸,指尖一抬,一个白玉瓷瓶浮现在空中,落在她的面前,他嗓音温和了些许,淡淡道:“昨夜禁地一战,于你修为有损,回去好好休息。”
谢姮抿唇笑,“好。”
她拿了药,打好了伞,转身阖上殿门,慢慢走进那一片大雨之中,再一步步,走到跪在长阶下的少女跟前。
江音宁今日穿的一身白衣。
她跪在这里,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狼狈又惹人怜惜。
谢姮撑着伞从她身边停下,替她挡了头顶的雨,低头对她说:“江师姐,君上叫您进去。”
江师姐。
谢姮入门晚,按资历,只能叫她“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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