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涔之猛地闭目,收回抚着她的手,五指沉沉捏响。
“我们不急。”
他低头,冰冷的唇印在她的眉心,手臂收紧,温柔地抱紧她,低声道:“阿姮,我们之间不能就这么结束。”
“你不愿,那要如何才肯愿意?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这是事实,这名分我该给你。”
“我一直……都很喜欢阿姮,你若肯再信我一回,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阿姮,就算你怨我,我也无法再放开你。”
他说了很多,近乎自言自语,谢姮被他抱着,有些想挣扎,又觉得头晕,眼前的烛火带了重影,一阵天旋地转。
谢涔之自顾自地说了很久,发觉她一直没有回应,再次放开她时,发现她又昏睡了过去。
方才的苏醒,像是昙花一现。
但是她的意志比谁都坚定,即使是昏迷了,一只手也抵着他的胸口。
她在抗拒他。
他心底一阵尖锐的疼,死死抿着唇,强忍着狼狈,下令延后道侣大典。
谢姮再次醒来时,是在半日后。
但是有了第一次苏醒为经验,第二次再醒来时,她不想与他们纠缠,便没有再睁开眼,继续闭目冥想,佯装昏迷。
她只听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整个宫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她还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其中,舒瑶的声音满含哭腔。
哭得这样难过……谢姮大概能猜到自己怎么了。
大限将至。
原来,她选择回来做个了解,是给“谢姮”安排了这样的结局。
谢姮被舒瑶哭得也有些感伤,但却少了些许压抑,大概这便是了断尘缘的好处,道心已成,再无挂碍,明知道自己要离去,也不会再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谢姮的装睡瞒得住舒瑶,但瞒不住云渺子和谢涔之。
谢涔之夜里回来的时候,她便又睁开了眼睛,他虔诚地亲吻着她的眉心,沿着往下,却唯独不吻她的唇——阿姮的眼神总是像刀子,在他动情时一刀刀凌迟着他,让他自惭形秽,无法去吻住她的唇。
她冷冷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正一意孤行,无法回头。
心魔还在生长。
谢涔之不看她的眼睛,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端起一边的药,慢慢喂她喝。
他亲自喂她,一边喂一边低声哄她,动作耐心温柔,不厌其烦。她从不搭理,只是汤匙到了唇边,才不情不愿地张口咽下去。
谢姮心知自己已是残破之躯,她不信世上有什么药能救她的命,所谓喝药,都是他们在自求安心的徒劳。
过了那夜,谢姮苏醒的消息才传了出去。
很多人都来探望她。
白羲趴她的怀里,跟她说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舒瑶也握着谢姮的手,不肯离开。
“谢姮,外面的花都开了,等你伤势好一些了,我们就出去玩儿,你还没有去过太玄仙宗吧,上次你救了我的师兄们,他们可仰慕你了,私下里跟我说,给你准备了很多谢礼。”
舒瑶说着说着又要哭。
谢姮心里叹息:这傻姑娘,就算要瞒着她好不了的消息,也不知道装得像点儿。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亲自过来向谢姮道歉,齐阚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奔波,寻求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灵药,殷晗也不见踪影。
凌云子请出了太玄宗珍藏的万年玉蟾的内丹,亲自过来送给谢姮。
凌云子对谢姮深深一拜,“你救我太玄宗满门,是我凌云子的恩人,亦是整个太玄宗的恩人,日后如有所求,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之事,我太玄宗上下愿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姮说:“不必如此。”
“我不是为了谁,若想报恩,便给我一段清净的日子。”
让她安静地离开。
其实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没过很久,但是谢姮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是一种近乎于隔岸观火的冷漠态度,看穿了这一切因果。
失望并不是因为一件事,是在日积月累中加深的,容清之事只是一个契机,然而那些来自每个人的微小漠视,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却能在无声无息间杀人。
这种亏欠,说让他们付出多惨痛的代价,不至于。
但她有立场选择不原谅。
她很累了。
最后一次拔剑,她累了,思邪剑也累了,断剑修复如初,但里面的剑灵已与她彻底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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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姮又见了一面江音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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