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浪,如同烈阳升空,是流昆剑的剑气, 也是玄缙的本源神力。
红光如血,是上古烛龙的玄火。
天上像是破开了一道窟窿,就在谢涔之所在的上空,一波又一波的亮光与黑暗交错,一声声闷响犹如重锤击鼓,震耳欲聋,酝酿着一道绝世神罚。
换成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神族,都挨不过这一击。
——她要杀了他!
汐姮猛地挥手。
“轰——”
天地间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平地震起一道白光,顶着天地间的那道金红电光直冲而上,刹那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山林草木尽数折断,这座山头开始剧烈晃动。
如此惊天动地的景象实在是世所罕见,无疑惊动了整个不周山,何止是不周山,这一刹那,整个不周山方圆千里的人都被吓得几欲魂飞魄散。
很快,一定会有人赶过来。
汐姮却丝毫不在意,她抬着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继续在与谢涔之的力量对抗着,双手在虚空中往下拼命地压,因为过于动用力量,加之之前受过伤,血沿着嘴角往下,一滴一滴,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裙。
哥哥逝去,她不再穿着最喜欢的红色。
她今天,穿着最朴素的白色纱裙,长发用木钗随意挽起,就像回到了从前在人间的时候。
可是她的眼神、神态、举止,都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疯狂的恨意又破出而出,像藤蔓疯狂滋长攀升,一旦有了这个念头,那些强行压下来的冷静又悉数崩溃,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冷静。
“汐姮。”卫折玉纵身来到她身后,狠狠皱着眉,抬手贴住她的后心,“冷静凝神!不要被他反噬!”
一股清冽的气息袭入神识,来自卫折玉,汐姮没想到卫折玉体内居然有这么纯净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惊讶,眼前那股冲击她的力量却陡然大盛。
“啊!”汐姮痛得轻叫一声,咬住下唇,卫折玉抬手将她抱住,刚一落地,便看到四面八方的黑雾震开。
瘴气退散,无数脚步声紧随而至。
不周山的仙门弟子,很快包围了这里,摆成一道杀阵,剑锋指着中心的汐姮和卫折玉。
但他们终究是畏惧的,不敢离他们太近,之所以这般有底气将剑锋对准汐姮,是因为他们如今已经有了靠山。
他们的靠山——谢涔之,正缓缓从树林深处走出。
汐姮靠在卫折玉怀里,抬手抹去唇上的血,抬眼,冷冷地看着他。
谢涔之也正打量汐姮。
她今日这装束,让他有些晃神,想起了那些很久远的日子,现在的场面,与当初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同样是她被重重包围着,同样是无法挽回。
谢涔之眸光上移,落到抱着她的卫折玉脸上,黑眸终于凉了一寸。
“你利用谢家血脉,强行吞噬天道之力,终是要付出代价。”
谢涔之的嗓音又沉又淡,声线毫无波动,“肉.体凡胎,不过是自寻死路。”
卫折玉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
少年倏然一扯唇角,唇畔笑意嘲讽,又是不屑、又是厌恶地吐出两个字:“干、你、屁、事?”
“你这魔头!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猖狂!你先前在我不周山杀了这么多人,如今神君觉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四周,突然有人怒声大喝,剑尖指着卫折玉。
话音刚落,汐姮突然冷冷斜眼扫了过来,冷笑道:“杀他?就凭你?”那人被她看得一哆嗦,一时不敢再说话,汐姮又看向谢涔之,像是觉得好笑,轻轻地问:“你是天衍?还是谢涔之?”
谢涔之不答。
汐姮又看向这四周蓄势待发的弟子们,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你们。我本来是来找他的,不是来杀你们的,可是,你们都在讨论我哥哥死了的事,好像我哥哥死了,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明明杀人的是我,我哥哥没有伤害过你们分毫。”
“那又如何?”有人怒声道:“神族既然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又可曾做错了什么?我们自然不恨北荒帝君,若说最痛恨之人,当是你!你才是最该死之人,可惜死的不是你!”
字字诛心,汐姮睫毛微颤,恍惚了一下。
再次抬眼时,她笑,“是啊,怨有仇债有主,有什么可千万冲着我来。”
谢涔之垂目看着她,黑眸深不见底。
他手中的无渠剑见到了仇敌,已经开始兴奋地颤动,催促主人动手。
汐姮往前一步。
“谢涔之,你真的很了解我。”她突然轻轻笑起来,笑容在浓重黑夜里,显得有一丝扭曲骇人:“你太了解我了,所以你能骗我这么久,你故意算计我,让我以为你去了不周山,等我赶来不周山的时候,你却去了北域,要杀我哥哥。”
她一步步往前,越来越靠近他,根本不怕他手中那把无渠剑。
“我现在谁也不找,我只找你。”
她情绪剧烈起伏,眼睛如血,盯着谢涔之,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你,杀了我哥哥?”
“是不是!”
她的嗓音骤然拔高,凄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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