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章所说的时空之力的入侵,究竟有没有解决之法?
他将目光投向储月熹,没想到后者同样是一脸茫然。
是了。
周章所说的关于这个位面的一切, 即使对于见多识广的储月熹而言,同样是陌生的存在。
生活在这个位面里的他们,又焉能想到。
除了这世间此起彼伏的灾厄之外, 在遥远的宙海中,还有另外一个位面对他们虎视眈眈呢?
倘若,连储月熹也不知道面对时空之力侵蚀的方式
或许等到周长明从真无之地找到让他恢复的办法, 两人便不得不面临分离的结局。
蔺楚疏颤抖着合上眼帘。
诚然他对周长明是有怨的,但这份憾恨只限于他们两人之间。
殊不知命运的笔墨早已绘就了伏笔。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根本不是所谓阴谋,而是两个位面的鸿沟。
他大可以不在乎周长明对自己身体的伤害,任性地和他厮守。
毕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因核宿主的命运却决定了,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面前哭泣的红衣身影瑟缩成一团。
泪水在眼角洇开绯红的水色,长发被沾湿了凌乱地贴在脸上。
这般萎靡不振的神态,看得蔺楚疏心中痛彻。
尽管明知触不可及,他还是蹲下身,虚虚环抱着痛哭不止的周长明。
小疏,小疏
周长明死命攥着衣袖,指节因为用力变得青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纵然有排除万难的决心,却因为天命难违,无法长相厮守。
纵然自己想要与他长相厮守,也绝不能以牺牲这个位面千千万万的生灵作为代价。
长明,别哭
蔺楚疏轻声开口,尾音却苦涩得根本发不出。
他维持着环抱周长明的姿势,身后的储月熹看在眼里,忍不住幽幽叹息:
你这又是何苦。
因爱故生怖,无爱亦无忧,他拍了拍蔺楚疏的肩,
趁着神魂脱离的机会,不如好好参悟参悟因核的奥秘。
你这是何意?
蔺楚疏并没有改变动作,神情却变得微微沉凝。
你的因核因为躯壳的极度衰微而获得了新生,如今强盛至极,你这才能藉由它的力量,保存着神魂独立于躯体之外。
还没意识到异常在何处么?
储月熹伸指点了点他小腹的方向。
原来如此。
蔺楚疏墨眉微微扬起。
只要他稍加凝神内视,就能看到,此刻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是清晰分明地存在着一枚雪花形状的金丹的。
换言之,因核并未继续留在他的躯体中。
反而随着他冒险剥离神魂,归入了自己的魂体。
因核归于神魂,这在历史记载中是绝无仅有的状况。下一步会如何发展,我们谁也说不准。
或许有朝一日,你的因核就不再以身躯为宿体,能够直接寄居在你的神魂之中,也说不定呢。
储月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一句猜测,忽然让蔺楚疏愣在原地。
因核必须寄居在活体之中,这算是位面之间的共识。
但自己如今的状况,其实已经打破了这一铁则。
假如即使在灵魂回归躯体的前提下,他依旧有办法让因核存留在自己的神魂之中。
纵然周长明身负的时空之力,会损伤自己的身体,却不会影响到因核的存在。
甚至,这也将使自己再面天劫,冲击大乘成为可能。
如同璀璨陨星划破长夜。
蔺楚疏深黑的眼眸中,骤然燃起点滴星火。
一切,或许尚未到覆水难收之时。
等到周长明从梦中苏醒,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储月熹并没有向他隐瞒自己能够窥见梦境的事实,却也没有透露蔺楚疏的存在。
简明扼要地与他交流过梦境的内容,那人便将他安置在一间客房中。
门栓落下,却怎么也落不下他高悬的心。
周长明无声地绞着自己的长发,细密的刺痛不断传来,却丝毫不能减弱心中的痛苦。
事态的发展,无疑已经脱离了控制。
他固然认清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却也在某种意义上,永远地失去了这段最珍贵的感情。
蔺楚疏,蔺楚疏。
熟悉至极的字眼,却仿佛生出了尖锐的刺,磨砺得心口生疼。
爱别离,求不得,原就是人生中至苦之首。
若自己不是时空之力的继承者,那人同样不是因核的宿主,或许他们的相识到相爱,又会是另一段展开。
或许蔺楚疏会一直像初见时那般,稚弱无依,脆弱不堪。
但自己却能够将他周全地保护起来,倾尽全力,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纵然平庸,也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生。
而不必如此颠沛流离,千人所指,生死轮回。
终究,是自己为他带来了灾祸。
背负着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时空之力,肆意夺舍他人。
他对不起的又何止蔺楚疏一人,还有杨峤、秦沧砚,和那千百个不知名的、失败的被实验者。
此次前往真无之地,不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不只是为了救回蔺楚疏,也是为了尽可能地赎清自己的罪孽。
虽然他深深明白,自己欠蔺楚疏的,或许永远都还不清了。
窗外月上中天,又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落下。
从长夜漫漫到东方既白,周长明没有一次合眼。
身体明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精神上却丝毫觉察不到。
秋声缈和姜玉琢看着他苍白的脸孔和眼底浓重的青晕,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出发前,不知何故,储月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嘱咐周长明戴上。
你身负的时空之力已经被彻底唤醒,灵域的结界或许不会接纳你进入。带上这枚魔灵玉佩,能暂时压制你的气息,助你顺利通行。
玉佩中隐约有灵光闪现,储月熹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但周长明神思恍惚,并没有多问,而是依言戴好。
此行车静姝也请缨加入,四人登上储月熹特备的破风辇,一路风驰电掣,朝着魔界与灵域的交界处疾奔而去。
储月熹目送着车辇远去的方向,忍不住一阵唏嘘。
若有可能,他又何尝不想再靠近灵域一次。
可来自不知名处的契约限制着他,获得自由的代价,便是永生永世不得再靠近真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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