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者都不是,找她干什么?
车窗摇下来,温秘书望着她的背影,恳求道:“顾小姐,你只需去一趟,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也会付给你一笔丰厚的酬劳。”
顾缠脚步一顿,想问酬劳有多丰厚,想知道当真只去一趟就拿到钱吗?
温秘书说:“你可以当做我们是病急乱投医,或者死马当成活马医,因为这五个月来,我们请过顶尖的精神科专家,也请过天师、降头师、巫师……”
顾缠咬咬牙,大叔这番晓之以理,动之以钱的威力实在强劲,但她仍旧不想去。
说不上来原因,反正从心底十分抗拒。
……
这一耽搁,顾缠回到家附近已经很晚了。
旧城区逼仄的陋巷子,住户九成以上都是老年人,一眼望去,不剩几个亮着的窗户。
再加上路灯年久失修,陋巷积沉的黑暗仿佛凝结出了厚度,上弦月那点儿微弱的光芒,根本照不进巷子里来。
顾缠一边撑着伞,一边举着手机照明。
自小在山村里野,她不怕黑,和温秘书聊过之后,今晚走夜路心头竟然微微发毛。
呼。
一阵秋风穿巷而过,冻的她一连打了个几个喷嚏。
擦鼻涕的时间里,听见“嘎吱”一声响。
前方十几米远处临街的一栋木质小楼,从二楼推开了一扇窗,屋内橘色的暖光从敞开的窗里倾泻出来。
顾缠趁着光亮快步向前走,路过那栋楼房时,抬头瞧见一位老奶奶拿着刺绣用的绷子站在窗前,花白的头发挽成髻,别着一根银簪。
估计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特意开窗为她照明呢。
顾缠露出感谢的微笑,多走几步,一股凉气骤然从脚底板猛的向上窜。
上个月她早起上班,正碰上巷子里办丧事,手捧的遗像,是不是这位老奶奶的模样?
顾缠头皮发麻,不敢深想,闷着头匆匆往家走。
钥匙在锁盘上杵了两三下才插进锁孔里,“啪”,关门声也比从前响亮许多。
顾严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看剧:“见鬼了?”
顾缠指着巷子口的方向:“可能真见鬼了……”
听她叭叭讲完,顾严抬头瞟她一眼:“那栋房子里住着两个老太婆,孪生姐妹俩,上个月死的是姐姐,你见到的是妹妹。”
顾缠:“……”她被自己的疑神疑鬼逗乐了。
揉着酸痛的肩膀,先回房间换上家居服,再出来收拾地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子。
顾严嘲讽:“真稀奇,你从小跟着外婆住在荒山,还会怕鬼?”
顾缠不搭理他。
顾严又说:“放心,即使真有鬼,鬼碰上你这个……也是鬼倒霉。”
顾缠知道他吞下去的几个字是什么——“扫把精。”
周岁生日家中失火,顾严认准了父母都是被她克死的。
可是讨厌她也没办法,目前为止,他俩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千里投奔,他做不到将她拒之门外。
她水土不服病倒了,他骂骂咧咧着也得送她上医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瞧,她连水土不服都反应剧烈,血液怎么会有治愈的力量,能够救活一个濒死之人?
她狐疑着看向顾严。
这会儿,她正蹲着整理酒瓶子,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瞧见顾严英挺的侧脸轮廓。
她心里想,若没有那些火吻伤疤的话,顾严是不是就像照片里的爸爸一样帅气?
“哥。”她问,“爸爸从前身体好吗?”
当年她只有一岁,对父母没有一点印象,但顾严记事了。
顾严微怔:“你问这个干嘛?”
知道他会不开心,她从来不会提起父母。
“爸爸哪里有轻微残疾吗?”顾缠继续问。那可是全身瘫痪,即使真痊愈了,也应该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才对,“比如……”
“你听谁说爸残疾?外婆?少听她编排爸。她是因为反对妈远嫁才会特别讨厌爸。”
顾严冷笑一声,“爸的身体不知道多好,腊月里打赤膊洗冷水澡都不会感冒,从很高的树上摔下来也就只是崴了脚,有一次……”
……
今夜,一贯挨着枕头就能入睡的顾缠罕见失眠了。
听着瓢泼大雨有节奏的拍打玻璃窗,满脑子都是那份泛黄的病例档案,以及顾严举出的各种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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