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长田雅治,也从下人的称呼中猜测知道他的官衔大概是少佐。
遗光曾经听男同学们说过一些日军军衔的知识,但是因为不感兴趣,只有个模糊概念,少佐约是个初级的将领。
除此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转眼过去了五天,长田雅治整日早出晚归,忙的不见人影,而她又被拘束在小小的后院,好不容易等他披星戴月的回来,她鼓起勇气酝酿的话语却被已经忍耐了一天的男人简单粗暴的插干而消湮在激烈的情事之中。
等翌日昏沉醒来,只留下一具酸软赤裸的身体,枕畔的余温早已凉透。
她心里越来越着急,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这里来来去去就只有几个日本国籍的仆从。
她曾经酝酿着用最温和的神态去和那些下人们打交道,可是所有人试探甚至冷漠的姿态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天真了,遗光反思自己,环视着偌大的庭院,她如今的天地只有这小小一方,现在的自己,多么像封建地主家被禁锢在后院的女人!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有学校里的同学们,她们知道自己被日本人抓了吗? 还有钱伯伯一家,她没有回去,他们又会有怎样的猜测,怎样的行动?
女仆将装着晚餐的食盒放在小几上就离开了,遗光看着逐渐消失在转角处身着橘黄色和服背影的女子,想起她就是那天为长田雅治脱鞋的女人。
慢慢的将饭盒打开,果然里面不过两个玉子烧一碗味增汤并一小碗白米饭。
遗光幽幽的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缓缓的咀嚼着。
院落里,一个小小的背影走过,她眼睛一亮,
“小凤!”
拿着扫把的女孩回过头看见是遗光在叫她,嘴角一咧,又收敛着朝她弯腰行礼。
“小姐!”她称呼她。
“过来!”遗光招呼她,小凤迟疑了下,环视四周,管家和那些日本仆人一个也不在。
她放好扫把,小心翼翼的将布鞋脱下塞到脚踏石背面的角落里,再光着脚踏上木廊,却停在门口怎么也不愿进去了。
“外面不冷吗?”她看着女孩子通红的脚趾,三月的沪上,还很湿冷,可是她却穿着薄薄的夹袄,一个人在黄昏的时刻清扫院落。
“不,不冷!”小凤摇摇头,脸上却很高兴的笑着。
手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她反应过来,激烈的挣开那双柔软如棉,又温暖细滑的柔荑。
“你的手很冰啊,进来吧!”
刚刚的举动太不像样了,小凤惴惴的低头等着小姐发火,可是却听到这关怀的话语,她抬起头,落入那双纯粹担忧的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竟然有点想哭。
“不行的,太君,太君他会生气的。”她垂着头,闷闷的声音
“他因为这个打过你?”遗光有些发怒。
“没!”小凤慌忙摆手,
“是菊子!菊子说的。”
“菊子?”
“嗯,是负责管理太君饮食穿衣,所有所有的女管家。”小凤解释。
遗光想起那个橘黄色的背影,应该就是她吧!
半蹲在门口的身影瑟瑟的,单薄而可怜。
遗光叹了口气。
“你们住哪里呀?”遗光觉得心里有些沉重,换了个话题。
说起这个,小凤又变得活泼了起来,
“这里房子可多了,以前我和姆妈在外头租房子住,现在就住在府上。”她想起节省下的房钱,又觉得充满了干劲。
遗光却抓住了话里的意思:
“租房子住,你们不是沪市的人吗?”
“不是的,小姐,我们是徽城来的。”小凤看着她认真的回答。
“ 徽城的房子很好看呀!”遗光见小凤听她这么说,眼睛愈发亮晶晶的,就详细说了自己小时候同父母一起去徽城游玩的经历。
“行密的贡鹅顶香,肉质细嫩,皮滑脂香,口有回甘。”
遗光回想着,
“还有那个三河米饺。”
这约莫是小凤熟悉的,听了个开头就忍不住扒着门楞凑近来,
遗光忆起当时她们结算了奉天的生意,一路南下回江浙老家,父亲经商多年,客户天南地北的都有,一家人索性一路走走停停,寻亲访友,遍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走到徽城,要去拜访父亲一位张姓的客户,马车铃铃的走在雨后徽城古老的青石板路上,清新的空气里传来阵阵咸香,趴在母亲膝头瞌睡的她突然醒了,缠闹着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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