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两边的腮帮子里都塞满了春天,不断张嘴呼呼喷出滚烫的热气,闻言口齿不清却铿锵有力道:“饿。”
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忽然开始二次抽条,用师父的话说就是活像被饿死鬼压服,五步之内必饿。
何元桥笑着摇头,看着那包子绿油油的馅料便皱起眉头,“怎么不要个肉的?”
“贵。”单吃面食有点干,洪文狠命抻脖瞪眼咽下包子,再次吐出一个字。
都是一个包子,可肉的贵足足两文钱呢,都能买三个素的了。
何元桥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记得这小子来时也带了两个大包袱,怎么就这么抠?
凭借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洪文一眼就看出何元桥的心思,当即大咧咧道:“有钱也不能乱花么。”
他穷怕了。
况且银子实在是天下最奇怪的东西,你拿一锭整的,可能大半个月都花不出一个钱;可若换成零碎的,三五日就都长翅膀飞了。
他就剩这几个零碎铜板了,一定要坚持住!
何元桥叹了口气,索性将手里的包子塞回去,“你吃吧。”
洪文既惊且喜,“你不吃?”
何元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怕灌风。”
洪文被他揉得左摇右晃,再三确认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吃掉了。
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韩侍卫:打喷嚏!
洪文and何元桥:哇哦有病人!
小剧场二:
何元桥:我给你讲,这里有一段哀婉动人的传奇故事巴拉巴拉巴拉……
洪文冷漠脸:你家人傻钱多被骗了!
第五章
何家确实早就备好了饭,原本何元桥还担心半路塞了一盏热豆浆、两个野菜包子的洪文吃不下,没想到人家刚坐下就肚子咕咕叫,心疼得何老太太了不得。
“看给乖仔饿的。”老太太比何院判还大一岁,慈眉善目特别会照顾人,看向洪文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浑厚的母性。
她亲自给乖仔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八宝甜羹,又夹了一只肥美鲜亮的酱鸭腿,然后拼命往他小菜碟里夹菜,富有技巧地垒成小山,一边夹还一边念叨“瘦了瘦了”。
天晓得只隔了一天是怎么看出来瘦的,甚至洪文嘴角吃包子留下的油渍还没擦干净……
对面的何元桥夫妻很明智的没做声,只低头说着知心话,唯独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眼巴巴瞅着大快朵颐的洪文,“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洪文冲他们眯眼一笑,小心地将酱鸭腿上的肉拆成细丝,又舀了一勺红棕色的酱汁,分别往两个孩子碗中夹了些。
北方的春日干燥易上火,鸭肉性寒清热,稍微吃一点很不错。这酱鸭肉肥厚入味,只是有些劲道,小孩子囫囵吞吃很容易积食。
平平安安齐声道谢,乖乖抱着碗吃起来,一个两个小嘴儿油光发亮。
何元桥忍不住心里泛酸,一手一个按住儿子女儿的脑袋晃了晃,“你爹我家来也没见你们这么亲热。”
平平安安向后仰起脑袋,顶着油乎乎的肉包子脸冲他嘿嘿傻笑。
何家祖宅和基业都在江南,因着何青亭在太医署任职,这才来京城置办了宅子。后面这些年,何家也陆续有人在太医署来了又去,如今轮到何元桥,便是老两口和何元桥一家四口住着,如今又多了一个洪文,倒是更热闹了。
吃完了饭,洪文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手绢裹成的小包包,神秘兮兮往两个孩子眼前晃了晃,“叫叔叔就给你们看。”
他只比何元桥小了五岁,被叫哥哥直接就差了一辈,自然不甘心。
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有点心眼了,兄妹俩对视一眼,脆生生喊道:“叔叔!”
洪文乐得眉开眼笑,喜滋滋将手绢打开,迎来两个孩子哇的一声欢呼。
何元桥夫妻俩难掩好奇,也伸着脖子斜了一眼,前者直接噗一声把粥水喷了出来。
手绢里包的赫然就是街上卖的琥珀核桃!
他什么时候买的,自己怎么没发现!
小孩子嘴巴都馋,但何家世代从医,生怕太过纵容坏了牙齿,故而糕饼点心之类的管控相当严苛。短促的欢呼过后,平平和安安都齐刷刷扭头看向爹娘,四只满是渴望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询问:
我们能吃吗能吃吗能吃吗?
何元桥有些头痛,想起自己小时候嘴馋到痛不欲生的情景,难免心软,“罢了,一天只吃一颗。”
人嘛,以后有的苦吃,可天真烂漫的时候就这么几年,再不宠着就来不及了。
大一点的平平用小肉手扒着洪文的胳膊往里瞧了眼,又掰着手指算了算,欢喜又失落的道:“明天就吃完了!”
里面一共就四颗!
小一些的安安则高兴道:“哇,明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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