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跟着的宫女长公主披什么斗篷,见是一件玉色提花的, 连点绣娘的手艺都瞧不见, 就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的, 又临近年根儿, 多少好颜色穿不得?我记得你夏日那几套银红纱的倒不错。”
怎么越到下半年越懒怠打扮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么一瞧,又不大像动心的样子……
嘉真长公主哎呦一声委屈起来,“天天红啊绿啊的, 怪腻味, 难得穿几样淡雅的,偏又被您瞧见。”
说得众人就都笑了。
“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淡雅,”太后嗔怪道,“你没听过?雪地红梅映着才好看呢。”
说完, 就打发宫女按着她方才说的名字,挑了十来匹颜色鲜亮却不俗套的出来,说这个裁斗篷,那个做棉袍,那边的来年开春正好做春衫云云。
嘉真长公主虽见解不俗,实则对穿戴并不大上心,日常基本由着青雁等三两个大宫女挑选搭配,此时见太后兴致颇高,选出来的料子着实不错,便也笑吟吟说好。
“母后不给皇兄挑?”
太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多大了?这些事自有皇后和妃嫔们操心,哀家掺和什么。”
嘉真长公主捂嘴笑起来,又见太后意味深长道:“等你有了心上人,自然明白牵挂滋味,衣裳布料……当真他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恨不得过几遍。”
衣裳布料……灰色毛缎……
嘉真长公主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双颊微微发热。
等选完了衣裳,太后又拉着女儿说些闲话,提到宫外哪个王公家中又纳了新人,谁家又新添了孙子等。
嘉真长公主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而太后到了这个年纪肯定爱热闹,便道:“年后平郡王不是要大婚?听说这几日太妃还进来与您商议呢,转过年来又要热闹了。”
平郡王也没大她几岁,幼年时常混在一处玩耍,现在也还算相熟。
提到平郡王,太后也是有点百感交集,“那孩子牛心左性的,难得对谁动心,偏是薛家的姑娘……不过那丫头最近倒还算安分,每日都用心抄写佛经,这倒也罢了。”
平郡王虽不是她亲生,但因太妃早年就投靠过来,也算看着长大的,自然比别的皇子亲厚些,如今终于要成家立业,难免操心。
嘉真长公主略想了一回,“薛家姑娘?仿佛许多年前宫宴上见过,就是心眼儿挺多的那个?”
太后点头,“就是她,也算薛家难得的明白人了,只是见识少些。”
不然也不至于跟那小洪吏目说出那样的糊涂话。
唉,怎么又扯到这小子身上……
嘉真长公主对薛雨没什么兴趣,就此歇下不提。
太后却仿佛顺嘴一提似的笑问:“说起来,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嘉真长公主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跳,不动声色道:“瞧母后说的,我每日才见几个人呐?”
太后心道,就这么几个还防不胜防呢!
“还是说母后烦了我了,想撵我走?”嘉真长公主话头一换,故意摆出委屈的神色,腻在太后身上哼道,“我就知道,您有了孙子孙女就不疼我了。”
太后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哪儿经得住这个?顿时将那些个试探的念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搂着闺女心肝肉的乱喊起来。
“我自然疼你,只是姑娘大了,哪儿能不嫁人呢?怕是守不住喽。”
嘉真长公主垂着眼眸,耳边碎发都落在腮边,越发衬得肤色胜雪不胜柔弱,“左右已经嫁过一回,谁还能逼我不成?”
她在太后怀中仰起头,微微叹了口气,眼中虽有万千委屈却都化作强笑的坚定,“若果然推不得,大不了女儿再嫁也就是了,值什么呢?大局为重,您跟皇兄千万别为难。”
这辈子太后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当年没能阻止女儿和亲,此时一听这话,真是五脏六腑都疼得蜷缩起来。
“好孩子,谁敢逼你,母后头一个不答应!”
“您待我真好!”
“傻丫头……唉,苦了你啦!”
“母后~”
“丫头哎~”
李嬷嬷在一旁听了,心道真是天生母女一段债,却道一物降一物,太后平时多么精明的人呐,还不是被长公主三言两语绕进去?
稍后嘉真长公主带着太后刚给的一大堆私房走了,太后才猛然回神,转头去看李嬷嬷,“哀家是不是……”
李嬷嬷缓缓点头。
这不是被长公主绕过去了么。
太后又喜又气,喜的是这闺女聪明心眼儿多,不容易被人欺负;气的却是闺女大了,当真有了小秘密,连她这个亲娘都开始藏藏掖掖……
“对了,”她端起桌上的参茶啜了口,“才刚她进来时跟谁说话来着?”
李嬷嬷张了张嘴,无奈道:“是小洪吏目。”
太后:“……”
多喝几口参茶压压惊!
这都叫什么事儿,自己都巴巴儿把人给“关”到偏殿去了,怎么就还能说得上话!
次日,太后问李嬷嬷,“今天那小洪吏目如何了?”
李嬷嬷神色古怪,“……挺安稳?”
太后哑然失笑,“这算怎么个说法?”
李嬷嬷无奈道:“听说早起吃了两碗八宝甜粥,用了三个豆沙馅儿的小窝窝、一块猪油红枣发糕,另有凉拌菜、脆腌姜芽儿、酱瓜条等各色小菜,用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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