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喜欢我,那便是喜欢我四叔了?”郑廷棘一步步逼近宋桃儿,他满面阴鸷,尽是山雨欲来的暴戾,“一个废人,你也当个宝贝。我那四叔,在床上能让你快活么?”
宋桃儿涨红了脸,郑廷棘一旦发了性子,嘴里荤素不忌,她是知道的。她所不能忍受的,是他言语辱及郑瀚玉。
“四爷不是废人,他是你四叔,你口中放尊重些!”
“哼!”郑廷棘冷哼一声,劈手就将宋桃儿拽到了跟前,“我早没他这个会抢侄子女人的四叔了!宋桃儿,你怎知你不喜欢我?你又没试过。”
目光慢扫过那张娇艳的脸庞,平日里明亮清澈的眼眸,此刻正怒视着自己,宛如一对燃烧着的黑玉。
她姿容一向出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白净柔嫩的肌肤,配着清亮如水的眸子,丝毫没有乡下女子惯常带着的土气。上一世,因着出身,她不招靖国公府所有长辈的待见,却唯独这一点人人赞许。
郑廷棘起初便是为她的容色所痴迷,但逐渐的便沉迷在了她的千依百顺,温柔体贴之中。
她才嫁给他时,也曾对他十分的好过。
郑廷棘总是以为,只要将她重新娶回来,自己再不行那宠妾灭妻的事体,他们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上辈子,他只是对她不好罢了,那这辈子对她好些,不就行了?
然而,宋桃儿竟然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哪怕两人还未曾如上辈子有了那许多不愉快的经历,她原本也是不喜欢他的。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怒气冲冲的瞪过他。
但这样的宋桃儿,却让郑廷棘越发的兴奋起来。
轻易便能到手的东西,那也没什么意思。
对于前世那如泡影般的温存的贪恋,及至今生的难以得手,都刺激着郑廷棘的征服欲,令他越发难以放手。
更何况,在宋桃儿眼里,他竟还及不上郑瀚玉那个残废的男人?
对于男人,这可谓是莫大的羞辱。
“桃儿……嘶!”
正在迷乱之中的郑廷棘忽觉面颊上一阵刺痛,猛地推开了宋桃儿,抬手一试,果然一手血痕。
却见她不知何时摘下了头上的金花蝉纹发簪握在手中,锋利的簪头闪着一抹血色。
郑廷棘怒不可遏,低声吼道:“宋桃儿,你想杀了我不成?!”
他一向极看重自己的姿容,倘或竟留了疤痕,岂不坏了他京城玉面公子的称号?
宋桃儿身子微微发抖,轻轻喘//息着说道:“二少爷,若非你想伤我,我也不会如此。”愤怒压过了心头对于郑廷棘的恐惧,无论是出于要捍卫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还是想要维护丈夫的声誉。
看着郑廷棘脸上那一道血痕,她心中竟生出了微微的快意。
她不想再遭受他的欺凌却毫无反抗之力,这不是上一世。
宋桃儿不觉露出了一抹极艳丽的笑容,她说道:“二少爷,无论你认还是不认,我都是你的四婶娘。我说的话,或者府中未必有人信得。但你脸上的伤,却要如何解释?调戏自己的婶娘,按着族规,该如何处置?”
郑廷棘满面阴鸷的看着她,一字不发。
宋桃儿心里明白,二房对于靖国公世子这个位置始终有所图谋,如今府中大房的孙儿年纪尚小,其余两房各无子嗣。郑廷棘是现下国公府第三代儿孙之中最为年长的,自然也最有希望,这便也是蒋二太太在府中张牙舞爪的倚仗。
倘若郑廷棘竟然干出这等丑事,再传扬开来,闹到朝廷上去,被御史言官参上一本,他便再也无望成为国公府世子了。
她虽不懂朝廷官场中事,但上辈子耳濡目染,大约也知道些规矩。
果不其然,郑廷棘再未有所举动。
宋桃儿也恐夜长梦多,再刺激的郑廷棘不管不顾起来,一个男人的力气也当真不是她能抗衡的。
她亦未再多言,扭身往外行去。
郑廷棘在她身后,忽然扬声道:“宋桃儿,你以为我四叔娶你,当真是因为喜欢你,中意你么?你一个乡下女人,哪里能入得一个公府公子的眼?”
宋桃儿回首朝他一笑:“那也与二少爷无甚干系。”
从假山石洞里出来,明媚的阳光洒落身上,宋桃儿忽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晴雪正守在山洞门口,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低声急切问道:“太太,无事罢?”
宋桃儿摇了摇头,只问了一句:“可有人来过?”
晴雪忙道:“没有,我一直看着呢,连鸟儿都没飞过去一只。”
宋桃儿心下稍安,适才她略托大了些,姑且不说郑廷棘会不会发了狂性,不管不顾的做什么荒唐事,这一幕若是落入什么人眼中,那是再也说不清的。好在,郑廷棘总还不算无所顾忌。
她快步向前行去,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晴雪紧紧跟着她,小声斥道:“这个二少爷,怎能如此放肆胡为!即便当初太太和他定过亲,那现下太太也嫁给四爷了……”
宋桃儿忽的转身,看着晴雪,压低了声道:“晴雪,今儿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晴雪看着太太目光幽冷,大不似平日里那平和之态,忙道:“太太放心,我晓得,嘴拧烂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宋桃儿又道:“倘或有朝一日,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晴雪机灵,会意道:“那都在婢子身上,太太尽管放心,这事儿若走漏了风声,婢子就先一根绳子吊死了。”
宋桃儿却是一笑,说道:“倒也不是别的,只是这事到底有些不好说清。让族里知道了,只怕要先拿了你去审,倒是麻烦。”说毕,遂又往前行去。
被族里拿去审?
想到之前几个因涉盗案而被几个内宅管家提去的小姊妹,走前还是好好的囫囵人。审问两日再放出来,都要变成血葫芦了。晴雪不由打了个冷战,她晓得太太是再以此事警告自己。一旦事发,太太毕竟是主子,未必就会怎样,但自己这顿皮肉苦是吃定了。她虽未说什么狠厉的恫吓威胁之言,这淡淡的两句话却比那一切都厉害。
宋桃儿走后,郑廷棘在山洞之中发了一会儿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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