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的事倒是没有,快活的事却有一桩。”郑瀚玉抬首看她,眉眼温润,薄唇轻勾。
陈良琮带来的消息,让他颇为心烦,但看到她的那一瞬,这些烦恼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宋桃儿不解,微微侧着头看他。
“……边关战事告急,朝廷要运送大批粮草前去,需一名粮草先行官。这些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去。”
郑瀚玉口吻淡淡,仿佛事不关己,却听得宋桃儿心猛地揪了起来,莫不是他想去?
行兵打仗,那是极危险的事。饶是不上前线,这押运粮草也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她虽对朝政军事无知,但也曾听父亲讲过行伍中事,尤其这押运粮草,其实分外凶险。粮草是前方将士的底气,地位非同一般,总会有敌军伺机杀官抢粮,以来打击士气。除此之外,一路之上山匪流寇,甚而难民,亦会抢粮。宋大年从军数载,朝廷连换了三位粮草先行官,皆是死于非命的。
郑瀚玉抬眼瞧她,莞尔一笑:“你说,咱们那个侄儿,是不是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宋桃儿颇有些讶然,一时便没有说话。
郑瀚玉看着妻子脸上的神色,捏了捏她的手,浅笑问道:“怎么,你还担忧他?”口吻平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宋桃儿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着,他没有这个本事。我不懂这些,但想必这件事对四爷很重要吧?四爷不必为着我要撵他出去,便派这样要紧的差事给他。我怕他坏了四爷的事。”
郑瀚玉不料她竟是这么个意思,心头一乐,不觉笑了两声,“你不必担心这个,粮草先行官也是一正一副,即便让他去不过也只是个副手。再则,此次押运粮草是自中原腹地前往西北边陲,倒也不算十分凶险。”
近来,他处置了两件事,一件是举荐了一名低阶军官前往西北驱逐匪患,另一件便是郑廷棘。
那名低阶军官原是他上一世后来赏识的将领,那时他已做到了游骑将军,是个难得的领兵之才。然而眼下,这人还在低阶杂色军官中混着,尚未崭露头角。
郑瀚玉举荐了此人,引得两派一片哗然。
于慎王一派而言,谁去驱除匪患都不打紧,只要匪患不平,最后慎王毛遂自荐,前往边境与乌奴国相互勾结即可。眼见得陈良琮如此倚赖仰仗的郑瀚玉,竟举荐了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慎王等人自是乐得袖手旁观看热闹。
陈良琮的谋士幕僚亦炸开了锅,对于郑瀚玉此举颇为不解,甚而有人在陈良琮跟前密议,言说郑瀚玉怕是已被慎王拉拢,蓄意如此。
好在陈良琮对于郑瀚玉极其信赖,一力弹压,方才平息了这些言论风波。
然则如此一来,此人必得大获全胜才可。提他上来,郑瀚玉也算是下了一把赌注。尚未有过上一世的历练,他此刻是否能担重任,其实还未知。
但郑瀚玉却相信,是金子自会发光,璞玉经过打磨才有光彩,然则那也是因它本身就是一块璞玉。既然他日后能立下卓越功勋,那么天赋必定是好的,今生这场匪患就算作他的历练也未尝不可。
自然,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郑瀚玉是明白的。倘或此人当真作战不利,他便打算亲临西北坐镇指挥。
也因此,他必要把郑廷棘也打发出去。
不论他是否在府中,郑廷棘留在府里,对桃儿都是不利的。
此外,郑瀚玉也记得,郑廷棘正是参考了下月郑氏宗族的族学考,拔得头筹,才有了后面的事。他真正发迹,便是因族中举荐,入了刑部担任要职,替慎王做了许多捕风捉影、罗织罪名之事,这方得了慎王重用。
郑瀚玉于世子一位虽无意,却不能让郑氏毁在这不肖子的手中。
打发他去西北押运粮草,除却将他撵出府邸,不让他参与下月的族考,另一则也是为了拿住他与慎王勾结的把柄。
这等要紧的差事,他不信慎王不会有所动作。
第五十五章 交心
宋桃儿听着郑瀚玉侃侃而谈,娇嫩的美人面上不觉泛出了一抹迷惘的笑意。
她当然是听不懂这些的,什么朝廷局势,什么行军兵法,听来只如天书也似。
只是,看着丈夫谈兴甚浓的模样,她自也不忍心打断。
“……如此,便是一石四鸟之策。”
郑瀚玉一气儿说了许久,方才觉着口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微微一笑:“一路过来,又站了许久,想必腿酸了?”
宋桃儿正欲说没有,她自幼在家干活,不是什么娇弱的大小姐,郑瀚玉却不等她答话,长臂一揽,将她抱了过去,轻轻放在了膝上。
宋桃儿微微一惊,低声道:“四爷,这样对你的腿不好。”
郑瀚玉莞尔一笑:“无妨,我伤在膝上。”说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又问道:“昨儿夜里,你好似没睡好?”
宋桃儿听他提起昨夜,脸上漫过一阵浅浅的胭脂色,没有言语。
郑瀚玉又道:“身子还疼么?虽说……但昨儿毕竟是你今生的第一次。”
听他越说越露骨,宋桃儿只觉羞赧难言,虽说她已是两世为人妇,依旧不惯青天白日里同丈夫调笑夜里床笫之事。自然,上一世郑廷棘找她不过是为他自己痛快,何曾顾及过她的感受,平日里又嫌弃她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更不会与她这般亲昵。
简言之,宋桃儿足足一世都没有真正品味过男欢女爱,如今撞在郑瀚玉手里,才渐渐知晓个中滋味。
“四爷不要说了……”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
郑瀚玉看她羞怯如斯,倒更来了兴致,抬手轻抚着她的面颊,脖颈,又向下滑去。
“一早就能出去,看来还好。那……可还喜欢么?”
这一问,更是令宋桃儿羞到无地自容。
她知道他们是夫妻,可这样的话,叫她如何回?
纤腰轻扭,她便想挣脱出去,不止是郑瀚玉的言语,他的手也令她坐立难安,再任凭他如此下去,她不知自己是否会失态。
这等事,不可以在白天,更不可以在书房里。
郑瀚玉岂会任她逃遁,他臂膀微收,便将她困在了怀中。
掌心摩挲着那细腻如极上等丝绸般的肌肤,他睨着怀中的小妇人,低声呢喃着:“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么?我让你……不快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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