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晚所有配菜肉食都是节目组同意调配的，从村子里面买的。沈之衍直接打断他：

我问过农场的人了，他家的鸭子一只都没有少，所以我们要吃的绝对不是他家的鸭子。

我就问你，你指给别人，让她帮你抓的鸭子是哪里来的？

......周翰宇的脸色终于慢慢冷了下去，但他混迹娱乐圈也终究不是笨蛋，他低头仿佛笑了一下，抬起头对着沈之衍冰冷的面孔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可能，可能是我弄错了，我不知道.....说到最后，他甚至手足无措起来，仿佛真的无辜：

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刻的场景是多么熟悉，那个时候自己质疑为什么他用要一首自己并未授权的曲子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然而那只是成人与成人之间的较量，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成人的世界本来就是残酷而不折手段的。然而这个规则在孩子们，尤其是幼儿的世界里是不通用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法则，那就是他们拥有一切享受童真和快乐的权利。

远近两束不同的光打在沈之衍的脸上，将他左右两面面孔映照出不同的色调。只是须臾之间，怒意从沈之衍灼热得瞳孔中慢慢褪去，一股冰凉的冷意占据他的大脑和心脏。

他从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恶心感。

你不用解释。他看着周翰宇的眼睛，冷冷道：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都会算到你头上。

你该庆幸，鸭鸭没有死，否则你的事情，可结束不了了。

说完，他就仿佛再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转身就走。等到他身影完全离开众人视线，屋子里几个人才重新活了起来。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都各自低下了头，掩住眼中情绪。

......

沈之衍心里被一股莫大愤怒控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还没跨进院子他就听到里面高雨涵和鸭鸭玩耍的声音，小女孩天真无邪地把饲料扔到地上，哄鸭鸭过来吃。看到沈之衍回来，她就跑过来要他一起玩。

沈之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和鸭鸭先玩，哥哥有点事情。

哦。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走开了，一点都不腻人。

沈之衍内心的愤怒被小姑娘治愈了一些，他沉默了一小会，才深吸了口气回自己房间。他坐在床上好一会，意识慢慢回笼，打开手机，微信页面跳出一个信息：

【彤姐：跟节目组的人好好相处。】

沈之衍闭了闭眼，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半晌后他打开锁屏回到手机主屏幕页面，仿佛恍惚又仿佛清醒地点开通讯录，调出一个人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三声响铃后，电话接通：

喂？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质疑，似乎是奇怪沈之衍怎么会直接打电话给他。

之衍......

来自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失真，显得有些冷酷意味。

齐总，你好。

真的是之衍啊。名为齐总的男人笑了笑，爽朗地说：你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了？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才会找您啊。说话间，沈之衍已经回复了平常的语调，仿佛刚才的一切对他毫无影响：

齐总，我记得，叶灵已经很久没有发新歌，也没有出席公开活动了吧？

我真的很为她感到难过，她唱歌那么好听，离歌坛天后地位只差一步，偏偏那一步，就是跨不过去。听说她一直在乡下度假，想要创作出一张打破她现有风格和限制的专辑。怎么样，有什么成效么？

齐总声音中的笑意减弱了点，不咸不淡地说：多谢你的关心，目前来说，进展还不错，她也很希望能尽早创造出一首她满意的歌曲，可以和你再一次在舞台见面。

我也很期待，不过我怕时间会过去地太久，我个人有个更加便捷的建议，不知道齐总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

show time。沈之衍沉声道，也不管这一个词给电话那头的人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明年的show time，我想和叶灵一起表演，并且和她一同创造一首独属于我们的歌曲。这首歌会在show time首发，所有人都会为这首歌惊叹。然后我会把这首歌送给叶灵，叶灵会把这首歌唱遍大江南北，她会成为真正的乐坛天后。

他说完之后，那头好一会没有响动，半晌之后那头才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沈之衍轻笑了下，说：你公司的周翰宇跟我在节目组有一些矛盾，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忍受，我希望你立刻换掉他，换成谁都行。啊，换一个我不讨厌的。

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我就会履行我刚才说的话。

我相信叶灵在你公司这么多年，还是比一个周翰宇重要的。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高彤知道你这么做么？

沈之衍笑了声：这就不劳齐总费心了。

他说完后，那头又沉默了起来，一会后齐总才道：让我考虑一下。

静待你的回复。沈之衍并不催促一个在他看来毫无第二可能的回答。

挂断电话后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在房间透着暖黄色彩的光芒下，他脸上那些过于浓重，阴沉，不像他的色调都在刚才那一通电话里沉浸了海底，现在的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属于沈之衍的表情，甚至还有点心虚的神色。

他舔了舔嘴角，低头给高彤发了个微信：

彤姐，对不起，又任性了，有事请帮我顶着，拜托。

他还一连发了三个拜托符号。

发完信息后他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放到边上疯狂开始整理行礼。第二天走的时候周雨涵抱着鸭鸭依依不舍地送别，沈之衍看着小女孩依旧懵懂纯真，毫无阴霾的脸庞，心说幸好没把她的鸭鸭弄没了，否则自己就是罪过深重了。

一行人坐大巴赶往机场，节目组终于做了一次人，让他们都坐了头等舱，下飞机又是一通旅途。车子一直开了一个小时，几个人才渐渐看到两边反射着阳光和白云的海面，粼粼波光随着海浪冲击大桥，辽阔的视野和无垠和蓝色终于让沈之衍的心情完全恢复正常水平。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跟着旁边打闹的祝悦歆一起玩起来。

车子停在海边一个酒店前，几人兴奋地拉着行李箱往里面走，这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海滩灯火犹如繁星，微腥的海风裹卷着湿润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是什么任务，但他们隐约开始期待。

大家安静一下啊。导演拍掌召集众人：今天大家吃好，明天一早还是老时间集合啊，集合地点在三楼会议厅，希望大家都休息好，精神饱满地迎接新的挑战。

放心吧导演。柳芝说：我很会水的，可以下去潜水！

导演微微一笑，不语。

几个人办理了入住之后先去了房间，晚上简单吃了个饭，沈之衍对这一天的心情变化颇有感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凝神作曲，到快凌晨了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齐聚三楼会议厅。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贾小舟低头看着手表。

我发个信息给小周吧。

柳芝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之衍，他背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