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敲响代表警报的铜锣,犹豫之间那个身影逐渐逼近,那士兵能被选来做哨兵正是因为一双眼睛尖得很, 虽然隔得还远,但他已经看清那身影确实是只熊,不过脑袋和四肢都软软的垂着, 身上还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更近一点后他惊愕的发现,这只熊赫然是被人扛着,下面那个人半个身子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而且早就冻成了冰渣。正待喝问,那哨兵辨认出来人身材纤细,还穿着一身女式的胡服,差点魂飞天外。
因为整个军营里唯一的女人,只有他们的顶头老大啊。
“殿下,您这是受伤了?”
虽然不明白公主为何清早的从外面回来,貌似还跟熊搏斗了一番,但哨兵还是立刻惊跳起来,几步迎上前,生怕公主被熊所伤。他以前也当过猎户,知道冬天出来觅食的熊多么凶残可怕,一般几条壮汉都不敢跟它硬拼。
公主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扛着那只熊进了营地,双臂一振,将熊丢在地上,顿时好大一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都围了上来。不过在看见满身是血的公主后,一个个都吓得够呛,七手八脚的去叫人,恨不得立刻把公主抬回房里。
王微疲倦的示意众人不需惊慌,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受伤,她还举起手原地跳了几跳。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结果运气不好,正好撞到了一头熊,还好最后我赢了。”
众人都诡异的沉默着,视线在那巨大的熊尸跟王微之间游移。尽管王微本人长得很高,但和这头熊一比,瞬间就娇小玲珑。在看她打着空手也没带什么武器,天知道她是怎么弄死这头熊的。
见她行动自如果真没有受伤,将士们放心之余不免激动兼敬佩,毕竟这个时代敢空手打熊的也没几个。这种时候他们都没怀疑王微一个女人怎么能办到,反正过去种种经历让他们习以为常,很多人别说服不服气的问题,都快要把王微当仙女膜拜了。
军队里尽管再三严令禁止搞封建迷信,但还是挡不住他们私下跪拜王微,祈求庇护保佑什么的。甚至有人坚信跟随公主打仗刀枪不入,死了也能得到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搞得王微哭笑不得。
现在可好,相信她手撕巨熊的事情立刻就会传遍中军,又要把她的个人形象抬高一截,吹她不是凡人是星宿下凡啥的。
一想到这个王微就头痛,她也是日了狗,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吹吹冷风冷静一下,结果好死不死的就转角遇到爱,冷不丁从雪地里冒出一头熊。她被吓得够呛,熊估计也被吓得熊躯一震,惊吓之余凶性大发,对她展开了攻击,但最终还是被她活活给打死了。
正在应付那些士兵,忽然看见候信和白煜急冲冲的走过来,王微的脑袋顿时更痛了。
两人挤开围观的士兵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个不顾一切的扣住她的肩膀,焦急的检查她全身上下是否受伤,一个则是泪流满面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痛欲绝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搞得王微万分尴尬。
“殿下,殿下,您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啊!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奴婢的罪过!”
候信大概是担忧了一整夜,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死死的抱着王微的脚不放,好像生怕她去寻了短见。白煜稍微好一点,但也是一脸沉痛和担忧,喃喃的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
王微扶额,她就是担心出现这种场景,才留下了一个字条在屋里,才偷偷摸摸的离开。为什么搞得好像她要自杀似的,她是这种人吗。
不想再传出什么“公主为情所困企图自杀”的谣言,王微没搭理这两人,对着围观众人发表了一番简单但振奋人心的演讲,画了诸多大饼,让听者都热血沸腾,巴不得立刻就跟那些游牧部落开战,在这片草原上建立一个大大的帝国。王微趁热打铁的嘱咐大家把熊拖下去分了,熊掌熊胆都是好东西,熊皮更是能做好几件御寒的冬衣。
安排好了一切,证明自己情绪正常,身体健康(可不是吗毕竟都能手撕巨熊了),王微这才带着白煜和候信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榻上,一脸无语。
白煜好歹给她当了好几年侍卫兼保姆,见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急忙去叫人烧热水,自己找了件干净衣服出来。王微也不忌讳屋里有两个男人,把满是血迹的衣服一脱,露出了下面贴身穿着的护甲。看着脱掉的衣服背后长长的爪痕,王微一阵后怕。
“真的没受伤?我去叫随军的大夫——”
白煜转身欲走被王微拦下,没好气的道:“就一点小擦伤,别费那事了,眼下怎么能传出我受伤或者身体不好的消息,这不是动摇军心吗。你去找点药膏来给我擦擦就好。”
其实考虑到安全因素,王微应该给伤口妥善消毒,防止感染,毕竟现代哪怕是被家养宠物咬伤抓伤都要打疫苗,谁知道那熊的爪子上有多少病毒。不过自从数年前她隐隐突破了类似境界的玩意儿,身体堪称钢筋铁骨,别说伤风感冒,战场上受了那么多伤,愣是一次感染都没有遇到,肚子差点被戳个对穿也就躺了不到半个月,顿时又活蹦乱跳。
所以王微觉得被绕了几个小口子根本无所谓。
很快热水和伤药就都送了进来,白煜手忙脚乱的帮着王微清洗包扎,可候信却跪在一边,咬牙切齿,满脸愤恨。
“殿下,那王雁欺人太甚,不如就让奴婢去杀了他,为殿下出气!”
说着他还真的要起身出去,被王微轻轻一脚踢翻在地,拉着脸道:“这是多看不起我啊,好歹也跟了我这么久,居然相信我会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该打。自己掌嘴吧。”
说完她也没去理睬候信那难以置信心痛无比的样子,扭头问白煜:“我不是留了字条吗,还特别嘱咐不要闹大,更不要派人去找,我溜达一下自然就会回来,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白煜苦着脸道:“可是殿下,您没头没脑的写什么我走了,别找我,怎么叫人安心。”
王微烦躁的抓了抓头:“你们该不会真的把王雁给抓起来准备杀掉吧?不带这样的……”
见二人都默然无语,王微惊了,一把推开白煜的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候信道:“喂,别告诉我你已经动手了!王雁可不能死,死了就跟世家彻底结仇,不死不休啦!”
候信没吭声,白煜急忙道:“没有,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只是叫了些人暂且把他看了起来而已……”
王微气得用手指指着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俗话说得好,买卖不在仁义在,既然她和王雁不可能在感情方面达成一致,考虑到他的身份背景,她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他,把事情搞得无可挽回。先不谈世家的态度和立场,王雁现在一罢工,一堆鸡毛蒜皮的琐事马上就没人管,难道又要让她重温过去究极社畜的噩梦吗。
她还想着好好跟王雁谈谈,公事公办,看能不能单纯从利益角度通过他来拉拢一下世家的支持,至少也做到别给她找事儿添乱。
看王微真的生气了,候信却还是有些不服,仗着跟随她多年而王微对他也多有容忍,梗着脖子道:“殿下,您看得上那王雁,是抬举他,区区一个废了手脚的老男人,都被家族变相流放不闻不问了,还以为自己是当年说一不二风光无比的归鸿君呢。敢公然拒绝殿下的好意,又在殿下身边这么些年,知道了不少机密,怎能让他活着离开,日后肯定会对殿下不利。奴婢确实对殿下一片忠心,若是王家追究起来,殿下把奴婢交出去,奴婢绝无二话。”
王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说,这才是她为何不肯重用候信的缘故,他总是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从来不考虑大局。再怎么样王雁依旧是王家这一代的嫡长子,王家从来没有公开和他决裂。之前王雁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没顾得上王家太多,如果他想要回去,至少重新夺回自己的地位轻而易举。
他的那个弟弟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干,甚至在人望这方面都不是他的对手。王微这些年也一直在关注王家的动向,没有了王雁坐镇,家族内部人心不齐,很是闹了些幺蛾子,被江流和陆沉抓住时机反击了一波,让皇帝又苟了一阵。
诚国公已经老了,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王雁回去之后肯定是要成为王家下一任主事人的。而王微想要上位,世家那一边根本绕不开。昨晚上离开后王微一直在考虑怎样找人来接替王雁手里的事,派人早日将他送回王家的事情。以他的性格,谈崩了不太可能继续留下装作无事发生,必要的时候王微并不介意充当一回垫脚石,让王雁靠着她迅速打开局面,越快接管王家越好。
他反对排斥自己的计划,时间还长,完全可以慢慢谈嘛。谁又知道五年十年之后他会不会改变想法呢。将来发生点什么变故,起码有着这么一份香火情,凡事都好商量。
不然的话王微岂不是要去和根本没打过交道也没什么交情的其他世家纠缠吗。她就认识一个崔思,还都是虚假的面子情。
所以王微才被候信这一番操作气得够呛,哪怕不存在利益纠葛,也没有谈恋爱不成分手,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事吧,传出去她变成什么神经病了。
“闭嘴!行了,现在什么也别说,你们俩立刻去把人给撤掉,好好的向王公子赔礼道歉。其他的也别说那么多了,挑选些妥善的人,趁早把他给送回王家去。”
考虑到王雁的一贯为人,肯定现在已经羞愤不已,再不赶紧送走,就要变成真仇人了。王微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虽然候信干出了傻事,可他也是站在自己这边,而且一片忠心,王微也不可能为此真的把他给杀了好让王雁消气。
唉,自己养出来的手下,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他了。
候信被王微骂了一顿,见她是真的急了,不像是单纯因为难以割舍,心中不愿,还是怏怏的领命而去。白煜一脸无辜,很想说这真的不关他的事情,候信掌握的权力比他大,执意如此,他好歹还拦了一拦,没让把王雁给关地窖里去。
但看王微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终究还是没敢说,只是心里不免感叹,别看公主那么刚强,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子,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什么底线都没了。他不像候信那般偏激,不过依然觉得王雁不识好歹,觉得既然如此,公主还管他干嘛,直接赶走,让他尝尝苦头才好。
王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呆立不动,没好气的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白煜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战战兢兢的道:“那个,殿下,是不是先派个人去通知萧将军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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