皛皛倒是大快朵颐的很尽兴,反正不吃白不吃,又不是她付钱。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包厢里只有皛皛咀嚼的声音,等她吃饱了,姬岑飞也有了动静。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亲生的父亲早有妻室,永远都不可能承认我,而我也不需要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我的母亲确爱惨了这个男人,她的心里眼里全是他,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一个月见一次面都行,她甚至不要什么名份,呵呵呵……”他苦涩的笑着,“为了能让他来见她,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当她什么手段都试过了,还是失败的时候,她想到了我,她想到只要我够优秀,只要我比那男人的妻子生的儿子还要出色的话,他就会承认她,也承认我了,于是我被逼迫着学钢琴,学书法,学任何一种高门子弟会学的东西,就算发烧到40度,就算每天只睡四小时,我也要学。”
那年,他才七岁,每天除了学,就是学,再没有其他了。
“但是没用,我就算再出色,就算拿大奖,就算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也丝毫打动不了那个男人,而他的妻子却注意到了我。”他突然笑着看向皛皛,脸在笑,眼里是冷冰冰的,“对于一个比正妻的孩子还要出色的私生子,你觉得这位正妻会怎么做?”
除了无尽的欺辱,皛皛想不到其他的。
小三的孩子比正妻的孩子出色,这就是打正妻的脸,如果什么都不求,安静本分的生活,正妻恐怕也懒得去理睬,毕竟在外头养女人一向是纨绔子弟的最热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但前提是不会威胁到正妻所生孩子的地位,就算鲁继尧当时对姬岑飞的优秀并不在意,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若是正妻生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道也要将家业交给他吗,没有其他的儿子也就算了,要是有,还是个非常优秀的,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这也正是鲁继尧的正妻最担心的事情。
“一个女人要爱一个男人到什么地步才能连自尊都不要?别的女人我不知道,可我的母亲不止是自己的自尊,连我的自尊也一并剥夺了!无论这位鲁夫人多么刁难,哪怕是要我给鲁家的儿子当马骑,她都愿意,哈哈哈……当马骑。”他讽刺的笑出声,“那年我八岁,鲁家的儿子十二岁,我四十斤,他一百斤,骑在我身上……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仿佛讲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可皛皛还是看出了,这笑里带着的无可奈何。
年幼的他不是不会反抗,而是他爱着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母亲,他甘愿被人奚落,欺辱,甚至被当做人肉玩具,因为他知道,生养他的是母亲,而不是任何人。
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自己的母亲开心就好,只要满足她的愿望就行了,哪怕自己再苦,再痛,都无所谓,哪怕那时他不得不寄宿在鲁家,以一个仆人的身份伺候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在鲁家生活了多久?”
“多久?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度日如年,因为鲁立博是个极不好相处的孩子。”
鲁立博便是鲁继尧正妻所生的儿子,这种夫妻所生的孩子,难免会被娇养宠溺,任性跋扈,就是个小霸王一样的存在,那段日子,每一分钟对于他这个私生子而言都是折磨。
母亲狠,儿子当然也会跟着狠,而那时鲁家还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鲁美玲,也就是姬岑飞血缘上的姑母。
那时的鲁美玲已经嫁到了席家,回娘家的时候,恐怕没少欺负姬岑飞,对于这些嫁到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来说,家族里的男人有了小三不算,还生了私生子,就是一个警醒,是个教训,是绝对不可能对小三的孩子起什么怜悯之心的,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要是心眼坏些的,恐怕会帮着嫂子出谋划策一起整治小三生的孩子。
皛皛可以想像得到,在那段日子里,姬岑飞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鲁美玲可是为了家产能将一个五岁的稚儿推下楼,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或许她每次回家还会特别兴奋,前天晚上可能连睡觉都在想着怎么折腾姬岑飞。
皛皛实在不想去问他到底受了多少罪,才能活到今天,她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是鲁美玲教唆你去接近的席明诩和席明玥的?”
这是她一开始就说过的,也是姬岑飞最痛恨的一件事。
“是!”他抬眼,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十六岁的明诩比同年龄的席明诚,优秀太多了,这让鲁美玲非常担心席老头会将席家的一切交给明诩。”
“她要你带坏他?”
“她要我在明诩的书包里偷偷放进香烟,还有一些黄碟,然后在人多的时候,打翻书包,让这些东西都掉出来……”
十六岁的学生书包里放着这些东西,教导主任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叫家长过来是一定的,再优秀的孩子也抵不住这种迫害,一旦发生了,席明诩只能是百口莫辩。
“除了接近明诩外,她也要想办法将明玥骗上床,最好是能让她怀孕!”
鲁美玲真的是够狠的,她这是打算一箭双雕,将席家大房的一对儿女全都玷污了。
“可惜……我是个gay!”
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让女人怀孕的,因为他没办法和女人上床。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大多同性恋都不是一开始知道自己有同性恋的倾向,就算有,也会被无情的社会逼得压制下去,能真正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通常都是经过相当长时间思考的。
“遇到明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他仍在笑,但这时他的笑容温暖的就像春日,能让百花齐放,“明诩和我在十六岁到时候都像极了女孩子,我们常被其他男生嘲笑,也没有男生愿意跟我们一起玩。”这也是他能顺利接近席明诩的原因。
两个十六岁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因为有着相同的和女孩一样漂亮的容貌而有了共鸣,成了挚友,尽管姬岑飞一开始的接近存在着动机不良,但在后来他将席明诩视作了一生最重要的人。
“林允儿的事,你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明诩很少有事情会隐瞒我,那个女孩……”他收起了笑容,苦涩勾起唇角,“明诩真的很喜欢她,那时的他因为席明诚的关系,颓废不堪,整个人都变了,谁的话都不听,只有那个女孩,能让他再次绽开笑容。”
那时的席明诩会颓废不堪,皛皛也有了解过,原因是鲁美玲和席明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在考公务员的那天派人开车袭击了席明诩,让他差点命送黄泉。
席明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能将这对母子给撕烂,而席明诩洞悉害他的人是谁后,深受打击,这个纯净到污垢的男人,从来没有想过害自己的人会是亲人,是自己的哥哥和伯母,而原因不过是因为怕他得到席家的一切,这种可笑的原因,却让他笑不出来,他和林素贞一样,有防人之心,却无害人之心,在那样的状况下,他只能收起所有的光芒,躲在黑暗里,丑化自己,避过日后再一次伤害。
名和权对他而言都是过往云烟,他并不在意,没有就没有,根本不可惜,但亲人的迫害伤得他太深,他才会寄情于小动物。
这也就符合了林允儿在日记中对他的描述。
而姬岑飞在提起林允儿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嫉妒,也没有不快,反而充满了感激。
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席明诩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就算是gay,也有告白的权利。
“告诉!?怎么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吗,不,我做不到!”
席明诩虽然不排斥gay做朋友,但他自己却不是,他爱的是女人,这就注定了他无法将心中的思慕坦然的告知。
姬岑飞并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心思全盘脱出,但他害怕当真相曝露在席明诩面前时,他会讨厌他,远离他,他更不想听到有一天他对自己说,“离我远一点!”
这对于他而言,将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他宁愿默默的陪着他,守着他,关注着他,哪怕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一个朋友,哪怕所爱的他将来会娶妻生子,他也甘之如饴,在他心里,席明诩就是一切。
他至今还记得,十七岁时,因为席明诚的陷害,他和席明诩被一群社会混混围堵追打,席明诩为了保护他,一直将他护在身下,任由那些混混拳打脚踢。
当警察来救他们的时候,席明诩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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