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杨初成捕捉到了这点不寻常之处,也无济于事。
她和乜承两两紧靠着坐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张催命符贴在手臂上,她除了必须听他讲故事以外,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乜承的故事还在继续,听故事的人却快要撑不住了。
说来惭愧,杨初成第一次在乜承身上挖掘出他除了外貌身材家世以外的闪光点。
平日里没看出来,乜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在讲故事这方面颇见天资,若能加以深造,想必日后大有所成。
不过这故事,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越听,杨初成越觉得,乜承所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分明,就是他本人啊。
不错,乜承所讲的并不是什么斩除奸邪的英雄事迹,也不是什么荡气回肠的男女之情,而是一个和“怪胎”有关的真实传记。
杨初成有好几次想打断乜承,毫无例外地都以失败告终。
她只能被迫接受乜承在她面前的----“自我剖析“。
----“男孩父母的离开,就是男孩生不如死的开始。”
杨初成很直观地感受到,乜承在念“生不如死”四个字时,语速上明显慢了下来。
她有预感,接下来的故事,她一定非常不想听。
乜承将她的心思猜得透彻,狠狠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慑得杨初成一动不动,只得硬着头皮乖乖继续听下去。
“于是啊,看守牢狱的人便没了后顾之忧,当晚,他们一身酒气地闯入男孩的牢房,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们肥胖的身子骑在瘦小的男孩身上,在层层赘肉里找到那根干瘪恶心的阳具,粗鲁地掰开男孩的菊肛,直挺挺地插了进去。鲜血和男孩的痛喊声一齐奔涌……”
画面感过于强烈而真实,杨初成胃里一阵翻涌,又有作呕的感觉。
但她还不能。
再等等,等乜承陈述完他悲惨却罪有应得的过去后,她就能休息了。
乜承看似气定神闲,实则一直默默观察着杨初成的反应。
瞟见杨初成一副要吐出来的表情,他胸口某处紧揪了一下,一抹讥讽的笑意隐没在唇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两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把男孩的菊肛当茅厕用,那些污秽的东西通通往里头灌……”
杨初成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个“八”字在她姣美的眉眼间若隐若现。
乜承见状,眼里的讥诮愈发明显。
“男孩隐忍着。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逃出去的机会。却没想到,他又失算了。男孩不慎掉进了一个无人造访过的深洞,深洞底下,埋伏着一个长满触手和獠牙的怪物,在等着发泄兽欲,和食欲。”
……
“男孩一边被怪物肏干着肛门,身体里的肠子一边哗啦啦地从肛门里掉出,一条条一团团的,男孩的肚子被掏空了,肚子里那些器官,全部都掉出来了……”
“它将男孩的手臂撕扯下来,再是腿,再是舌头,最后,他才咬掉男孩那颗尚好的头颅。“
突如其来的片刻静谧,让杨初成一怔,她知道故事结束了。
所以,接下来…..?
正当杨初成局促不安时,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轻飘飘掠来:“你,还喜欢他吗?“
还来,这个问题……!
等等……
杨初成刹那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一看,果不其然,乜承正定定地凝视着她,深灰色的眼珠透着一丝邪异阴冷,看得直叫人毛骨悚然。
杨初成整理好心绪,抿抿唇,难得壮胆对上这般可怕的视线,她微收下颚:“当然。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为什么!!“
震耳欲聋的怒吼利斧斩首般把杨初成的话硬生生打断。
杨初成本人更是被吓得一声不吭。
“他那么脏!你为什么还喜欢他!你当真如此下贱!“
乜承整个人突然陷入无名狂怒之中,鲜红的衣袂随着他震怒抽搐的身躯晃动,他双臂紧锢着杨初成的腰身,大声叱问着她,又好像在质问自己。
腰上传来钻心的疼,胃里的涌动来势汹汹,杨初成的脸在癫狂疯魔的乜承面前唰地一下失去了血色。
她如坠冰窟,僵硬地张了张口,却没从那张略显苍白的樱唇里溢出半个字。
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停,一双美目除了映着对面可怕暴戾的男人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快要外渗的破碎的晶莹。
杨初成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仰着小脸,不敢在这个恐怖的男人面前落泪,也不敢辩解。
乜承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牙齿狠狠磨着杨初成的耳朵:“你以为孤不知道?你其实----恶心得想吐!”
此话一出,杨初成终于忍不住,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你让开!“便捂着嘴将胃里刚喝的花茶吐得一干二净。
这谁都没预测到的一幕让前一刻还闹腾的寝宫须臾间安静下来,气氛骤然凝固。
乜承虽知道杨初成经常饮药,但却是头一回见她这副虚弱得在死亡边线上徘徊的模样。
男人神色怔怔,转眼却换上一副慌张的面孔,他连上前俯身搂住近乎昏厥的女孩,脸朝宫门,俊容因紧张而略显狰狞地大声呼唤:“来人啊!传太医!!“
宫外值夜的丫鬟太监们瞬间从梦中惊醒,在班头的安排下手忙脚乱地奔向太医院,除了一等丫鬟叩跪在床榻周围,其余的则个个强打起精神排成几列站在屏风后,听候差遣。
乜承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条干净的绸帕,是他平日里擦拭剑柄用的。
他用热茶打湿,将女孩唇边的少许污秽拭去后,又小心翼翼将她横抱在怀里,视如珍宝般将其轻柔地放在榻上,最后替她仔细掖好衾被。
此时的男人,一举一动皆温柔得不像话,和刚才那副疯魔得快要滥杀生灵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初成躺在床上,呼吸渐渐由急促归为平缓。
她虽难受,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乜承的举动她都看见了,只是她实在不懂,这男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即便是深夜,太医也来得很快。
杨初成懒懒地伸出手腕递过去把脉,心里有些感慨,弯弯绕绕那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请太医。
唉,其实这样也好。
不然,她不敢想象,在那样狂躁陌生的乜承面前,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得亏自己那阵强烈的胃酸感,来得真是时候。
那么这可以看作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吗?
嘻嘻,还挺开心的。
杨初成有些庆幸,也有些得意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榻前的男人一脸紧张严肃的表情。
半炷香的时间未到,太医就收回把脉的手,从地上起身,恭敬地朝二人行礼。
太医不经意抬眼瞟见面前气势凌人,倨傲冷凛,宛若不可一世的独裁者的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此刻竟沾满了担忧害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愧疚。
太医倍感诧异,随即又了然一笑,拱手行礼:“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这是有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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