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不出来吗?
盛桃轻笑了笑,拿着叉子的手举起,晃了晃腕上的银镯,餐厅明亮淡雅的布光打下来更衬托其沉静的气质。她直视着盛清影,音量陡然增大,一字一顿的说:“你连你妈留下的传家宝都不要了,好意思叫你的女儿乖乖听话孝顺你?”
这只镯子是她从摔的一片狼藉的客厅捡起来的,从十岁戴到现在,盛清影从来权当视而不见,从未提过。
有人说,金银满屋,不如一镯传家。可她妈妈,也就只剩金银满屋了。
看着盛清影渐冷的神色,盛桃接着说,“为什么你总是在我人生大事面前蹿来跳去,展示你作为母亲的存在感。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日,你记不记得几次接我放学,你有关心过我是怎么成长为现在的盛桃吗?”
“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高兴了管一管,不高兴了就随便踹一脚。”
孟姨插进来,“小桃你别说的太难听——”被盛清影按住,“你让她说!”
“我并不是自己要求出生的,而是你一定要生下我”
“但是你从来都不懂,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不是你随便抓起来就可以塞回子宫的附属物”
盛桃啜泣声渐强,眼泪溢出来像极了高脚杯上悬挂的液滴,转瞬即逝的短暂。
司牧擦擦嘴角,他就知道,盛桃今晚过来没打算安生吃饭。只是,什么味道,不是牛排带血的气味,他询问沉默的司敬霖:“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话音刚落,盛桃就朝着他晕了过去,司牧挪动椅背,快速将盛桃打横抱起,才看到湿红一片的桌布,和她垂着的左手,手腕可见血肉的豁口,洇洇的往外冒出血液,滴滴答答的渗进白色的卫衣。
*
盛桃做了一个梦。
她像往常一样等纪灼下课,他照旧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盛桃兴高采烈的转过去,看到纪灼冷若冰霜的脸。
他对着盛桃泼了杯滚烫的冒着热气的水。
不是水,是硫酸。盛桃听到自己的尖叫。
他说:“盛桃,我们分手吧。”
再然后,她看见年轻的盛清影。
刚出生的盛桃被她抱在怀里轻轻摇动,护士走出产房的间隙,盛清影把她紧紧按住,双手握拢她未成形状的脖子。
婴儿的啼哭声和女人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她嘴里喊着:“你为什么要出生!你该死!”
如果被掐死的是她,那她是谁?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又是以谁的视角看到这些?
盛桃想的头痛,索性不想了。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抚摸她的脸。
很温暖,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她睁开眼,费力的看到纪灼乌青的眼窝,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雾蒙蒙的白色里。
她又闭上眼,或许这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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