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意由着几人搀扶着走出巷道,听她们在她耳边说话,她才知这几人都不知自己方才到底是为何会突然的就昏倒在了路途中,醒来时,几人只发现自己躺在之前跟着她到此处来的那条路边还比较偏僻的一个角落里。
等几人醒来,这才一脸惊慌又怔懵的赶紧又顺着原来的方向找了过来。
几人现下还没惊动禁军,但方才一开始没找着人,个个的都急的快哭了。
现下找到了人,又见萧辰意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瞧着好像有些虚弱的样子,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便询问萧辰意这主子的意见,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圣上。
萧辰意略略沉思,否决了她们的提议,这一来她并没发生什么事,二来,因秦昭心里一早就认同了是她臆测,所以此番即使她让几个宫人告知了方才发生的事,秦昭很大可能也只会觉着是她这阿姐在刻意诬陷他的栋梁忠臣,估计也只会劝她一番,再哄着她敷衍两句而已。
所以萧辰意自觉没有必要,便只让宫人现下先扶着她回景粹宫里去。
刚走几步,侧方的墙角边却突然就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猫叫声,紧接着那猫叫声很快就来到了萧辰意的脚边。
萧辰意低头看向现下正在她脚边一个劲蹭着身体的胖软大白猫,无奈的蹲下了身,敲了敲白猫的脑袋顶道:“团年,你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早知道方才会……”
萧辰意说到这里,想起刚才遇见的某个男人,她只有些咬牙切齿又无力的道:“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这小家伙了……”
猫咪睁着一双青绿色的眼,似乎是一无所知的喵喵叫了两声,又似乎是在反驳着什么。
萧辰意只将猫儿抱进了怀里,垂首温柔的抚着白猫头顶。
眼前只见,女人明装珠冠,红白相印得似乎煞是好看。
几位宫人都觉着眼前这位长公主现下这番红妆的打扮,再加上目下这似乎有些虚弱,但怀里却又抱着一只白猫还这般温柔垂目的样子,实在是……真的很能诱惑人心啊。
此时,养心殿的正殿内,萧秦昭正坐在龙案旁,案上摆放着一幅展开的画轴。
画轴所用的内府娟纸上,栩栩如生的绘着一位额飞花钿,锦衣玉饰,右侧脸颊边还有一点妩媚泪痣的明艳女子。
萧秦昭的手抚在画上女子的那颗泪痣上,脑中浮现出方才在殿中与这画中女子几乎别无二致的女人,一个鲜活明丽的女人,萧秦昭的神色一时微微发怔,但嘴角缓缓的却抿起了笑。
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便突然没转头的对候在一旁的罗公公轻声开口道:“罗公公,朕记得不久前,你好像是在朕面前提到过其真表兄与赵卿曾因一位伶人而闹了些不愉快的事对吧?”
罗老公公反应几秒,听着圣人现下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他心下立时却咯噔一声,有点忐忑的应道:“回…….回陛下,奴婢确实前不久曾向陛下禀报过此事……”
萧秦昭抚着画,又道:“我还记得,在候老夫人的寿诞之时,公公你曾提议让朕去陵淄候府里转转散一散心来着的对吧?朕突然就有点好奇公公你那天是不是在侯府里瞧见了什么人,才会这般对朕建议的……”
罗公公心下一苦,想着这位祖宗这是终于突然想起这关节了,他忐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俯首的请罪道:“陛下赎罪,奴婢……奴婢知错,奴婢只是当时也不能确定,怕让陛下您失望,所以……所以才未……才未告知陛下您的……”
萧秦昭脑中又浮现画中女子方才在殿中的鲜活模样,他默然半晌才轻言细语的道:“罢了,幸好阿姐终于……”
“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再回来了,所以此番,罗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领五十大板去吧。”
罗海公公听了这话,心里苦嘴也苦的略略委屈道:“陛下,这五十大板下去,老奴恐怕……恐怕就再无法伺候圣人您了,也更再无法将功补过了啊……圣上……”
皇帝陛下终于抬手将卷轴慢慢合上,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道:“如此,那便二十大板吧。”
罗海感激涕零,叩首道:“奴婢谢陛下开恩!”
刑部天字一号大牢房外,今日突然又来了个平常不易见到的人物。
提刑司宋大人看眼在牢内现下依然云淡风轻的男子,以及自己身旁这浑身似乎散发着某种冷冽气息的男人,他只立刻上前走到牢门处准备如往常般打开牢门时,没料他身旁人却淡淡开口阻了他动作的道:“不用了,本官就在这里与荀老师说几句话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提刑司宋岭便赶紧躬身行礼的退了下去。
一时天字一号大牢房的这处地方,就只两人,这么隔着铁栅栏的对视着。
牢里的人眉目温和,气质儒雅,现下也如往常般坐在专为他准备的矮桌前,桌面上的棋局已然自弈的结束了。
男人看着牢房外一直未发一语,只这么瞧着他的人主动的道:“赵大人今日怎么又得空来荀某这里了?”
说完这句,荀杨想到每次他当初这位门生来这儿的目的,便只无奈道:“侍新,你如果今日来想问的还是那些话,我想你可以直接回去了,你该知道的,老师我实在是没什么好再多说的了。”
荀杨说到这里,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这心肠软了一把。
他当时想着既然这人在这世上已算是没了,便就想着也让这受了那人不少罪的人心下也能好受些。
所以当初在赵侍新偶然发现他与汾阳那丫头的某种关联,又猜到他提拔看顾他的原因时,才会就这么顺水推舟的证实了他的猜测……
荀杨微微懊恼,谁能想没过多久,汾阳那丫头诈死的真相会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到了他这位门生的面前……
哎,他真挺后悔,当初就该不承认的。
就该跟汾阳那丫头一样,什么也不管不顾不留恋的冷漠一点对待才是。
想到这里,荀杨突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些事,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的……
都一个样子。
荀杨的话说完,他本以为赵侍新要么会再给他上刑来撬开他的嘴,要么可能就直接离开了。
没想赵侍新却往前走近了两步,到了牢门边,躬身从栅栏间伸手进了牢房内,捻起了一颗黑棋子在手中把玩,手指摩挲着那光滑的棋面道:“荀老师您放心,侍新现下已没必要再问那些话了,此番只是想来告诉老师您一件事而已。”
“一件老师您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荀杨看他那无甚情绪的表情,只道:“哦?那赵大人不妨说给荀某听听。”
赵侍新将棋子又放回了桌面,突然微冷的笑道:“老师,您很快应该就会再见到一位故人了,一位……您曾告诉侍新,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的故人——”
荀杨听见故人这两字,罕见的轻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道:“赵大人现下莫不是在跟老师我开玩笑吧……?”
荀杨说着,见牢房外男人那盯着他,完全不似开玩笑的表情,他心下突然就有些拿不准,但还是打趣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赵侍新,你可别想诈老师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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