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媳……妇……喜……欢,喜……欢……媳……妇……乐乐……”
常昱就在常喜乐的鼓励下,扛着比自个还高大的马鹿,一路走一路说。
常喜乐不是在虐待儿童,而是他真扛不动,别看常昱背得轻松,这么一头能有三四百斤呢。他想搭手帮忙,常昱还不让。常喜乐见他并不费力,还十分开心的叽叽喳喳的一直在重复那几个词语,便只能承认这种不科学的存在,也不再执拗的要搭把手。
常昱的一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可一见人立马停下,又恢复平时懵圈脸。常喜乐那时候才反应,除了那天救常喜宝,常昱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开口说过话。
这孩子还真是……雏鸟情节有点严重啊,他是把自个当做妈了吧?
常家人在外头做活回来看到家里有一头肥壮的马鹿,都啧啧惊叹起来。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常昱的捕猎能力,可看到这么大只猎物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个小不点咋就这么厉害,山里的老猎手都比不过他,不愧是老虎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不一般。
有了上次的经验,常家三房的人收拾起马鹿可就更加利索了。先把鹿角给剃了,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以后有个啥能当药材用,又把鹿鞭给泡起来。然后把当天吃掉的量留出来,其他都腌制上,这么大一头能吃个好几天。
现在常昱还挺大方,大概是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对别人都远不如常喜乐亲密,可对于常家三房的人还是有些亲切感的。自己猎回的东西也愿意分享了,他很满意大家对他的奉承和感激,怎么听都不厌。每次都挑高着下巴,却偏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那小模样甭提多逗人。也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能感受到不管如何心性依然只是个孩子而已。
常喜乐专门给常昱烤了个鹿腿,又炒了一盘红烧鹿皮肉、葱爆鹿肉,还炖了一锅子的鹿骨汤。顿时满厨房一股浓浓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一顿吃得那叫个补,原本疲惫不堪的大家已婚人士晚上都有功夫折腾造人了。
大家现在已经习惯了常喜乐下厨,不再如同以前一样大惊小怪,就连孙婆子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平常还是不让他动手的,只是特别食材的时候,才会让他上手。因为大家知道,他们都不如常喜乐做得好,常喜乐做的经常是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
毕竟大家以前都没有炒菜的习惯,伺候灶上时间再长也是欠了些。
现在生意好,每天能挣到钱,家里的吃食比从前丰富了不少,每天都会有荤的。而且又舍得下料,家里不管老小面色比之前都红晕了不少。孩子们更是见风长,一天不见就变了一副样子。
“哎,现在日子过得这般好,哪里想得出前几个月咱们还在吃糠野菜。我现在嘴都被养刁了,普通的吃食根本入不了眼了。”常喜旺剔着牙道,现在这日子就跟神仙似的,每天都能吃得满嘴都是油,甭提有多带劲了。
常老爹瞪了他一眼,“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就开始不着调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不能因为好一时就翘起尾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常喜旺有些不乐意道:“爹,我不过就这么一说吗,瞧您又开始训我,孩子们都在呢。”
常老爹冷哼,“面子是自己挣的。”
常喜旺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自打常喜盛两口子大晚上才回来,他被训斥的机会就越来越多了。
大家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得什么,家里这种对话太常见,压根不放心上。
常喜盛两口子回来了,常喜乐才将今天在里正那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大家。除了常老爹和常喜盛都在那沉思以外,其他人都不太以为然。
常喜旺道:“朝廷咋弄得这么麻烦,到时候还得去把东西拿出去换钱才能交税。”
曹二嫂则道:“咱们麻烦收的人不麻烦,钱数一数多快,不用称不用量的,我瞧着指不定这还是好事。向往年收税的时候,有些个不厚道的,每次收米粮的都要折腾一番,那斗子大多都是有猫腻的,本该交四两他能给你弄出一斤来。”
王大嫂赞同道:“这么说来也是,我之前就听人说有的地方收税粮的时候,都要被踢一踢斗子,抖出来的也不能捡,平白交了不少。要是交钱,该交多少是多少,也就不怕被占了便宜,还得费心讨好那收粮的。”
孙婆子笑眯眯道:“咱们家不用交税不用操心这些事,今年咱们种的庄稼织的布都不卖了,全都留给咱们自个用。我们都好久没有做新衣裳了,这次给每个人都做一套。”
常老爹听到这话也并没有反对,只是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们见常老爹这模样还以为心里不太痛快,觉得他们日子过得好了就开始抖了,常喜兴连忙道:“娘,我们的衣服都还有,不用做新的,还是卖钱吧。”
原本想要欢呼的孩子们顿时泄了气,只要是孩子,没有不喜欢新衣服的,除了常昱这个特殊的存在。
“咱们家现在也不差那么点,今年干得不错,你娘说做就做吧,人总要活得体面些。”常老爹这时候发话了。
这下大家伙闹不明白常老爹愁些什么,孙婆子问道:“老头子,你这是咋了,板着一张脸,孩子们还以为你不乐意给大家做新衣裳呢。”
“你们对小五刚说的事就没啥意见?”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跟他们家有啥关系啊?况且咋样不是交,不就是麻烦了一点而已。
常老爹很是不满意,咋家里出了常喜乐就没有一个脑子灵光的,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
常喜盛想了想道:“咱们虽然不用交税,可村子里其他人要交。你们想想到时候大家为了交税,都一窝蜂的到县里卖粮食布匹,会发生什么事?”
常喜旺傻愣愣道:“能发生啥事?”
“你这木鱼脑袋!”常老爹气愤道,“动动你的脑子,它不是个摆设!别一天就知道埋头干活,其他啥事都不理了。”
常喜旺撇了撇嘴,“我会干活还不好啊,家里有聪明的,又用不着我动脑。”
常老爹听这话也是没有话说了,所以这孩子还是得多养几个,否则正好生了这么一根筋的,脑子都不带转的,这家里咋能兴旺起来。
常喜乐和常喜盛无奈对视一笑,常喜旺可是最知道怎么惹常老爹生气的,两父子好像天生不对盘似的。
常喜盛不再卖关子,又继续道:“县里收粮收布的本就没几家,基本都是钱家的生意。到时候那么多人着急换钱,他们肯定就趁机压价,到时候原本该卖一贯的,他就有本事只收一百文。”
孙婆子顿时瞪圆了眼,“这可怎么成!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农人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他说降价就降价啊!”
常老爹冷哼,“那能怎么着,咱们农家人有几个家里有现钱的?税又是不能拖的,不管啥价,只能硬着头皮卖了。要不难道去借那高利贷?除了卖到县里,还能往哪里换钱?咱们就跟被人掐住了嗓子眼一样,只能由别人拿捏。”
常老爹越说越气愤,他毕竟是在外头闯荡过的,这些事他不是没有见过。因此一听常喜乐说这消息,立马觉得要坏事。现在县里头都是钱家把持着,他们桃源村只怕这怕这一次要吃大亏。
这都怪他当初鬼迷心窍应了这一门亲,如今要祸害整个桃源村了!他们家倒好因为常喜乐是秀才,不用交税,可别人家呢?想到乡里乡亲平时的帮衬,他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可如今又毫无办法,他们虽说做生意挣了些钱,可也不能将整个桃源村人的税给帮交了啊。况且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既然朝廷要改成这样,必然是长久的。他们这生意也就能撑那么一小段时间,一时帮忙治标不治本啊。
村子里乡亲要是日子不好过,他们在这地方生活也会跟着不好过。只要还留在桃源村里生活,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家听到这些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都纷纷担忧起来。
王大嫂也急了,她不是桃源村的,家里又不怎么好,平时交完税都不剩下什么了,要是还被这么一压,那可不就没法活了。
“那可怎么办啊,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常老爹嗤了一声,“钱家和县太爷啥关系?钱家敢现在就这么嚣张,要是后头没人,怎么敢?”
当初同意和常喜乐娶钱家姑娘,一方面也是看中这个。常老爹虽然并不清楚科考之事,却也知道人情世故。这条路不好走,没有点靠山根基,就是再聪明学得再好,也不一定能走长远。所以当初同意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可没有想到现在会闹这么一出。
其实常老爹也明白,商人重利,即便没有这么一出钱家人抓住这机会也会大赚一笔,只是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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