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兄弟二人谢绝了林府的好意,离开后上了同一驾马车,林怀芝的脸色也彻底垮下来:“哥哥刚才也太过分了,为何不与弟弟商量再说?”
“来他家本就不是我的意思,你竟为昭儿广儿求官儿?他?是谁?
林潮止啊,跟我有仇,你看看他?方才的话,有把?我当长辈吗?
说什么「天下之道,贵乎均平」对百姓如此,对学子也要如此。”
说着,冷哼一声:“头头是道,不就是拒绝的意思吗?哥哥你怎么糊涂了?我今后也抬不起头来。”
聒噪声中,林怀柄却想到林潮止的书房,案牍满墙,公文盈案,沉声道:“你真以为我要给两个侄儿求官?”
“不然呢?”
“以后走出去别说是我兄弟。我不过是试探那孩子的口风,方才他?句句刚直。
甚至引用了圣上在《梁律》中的批语,便知是个刚正不阿的性格,将来不会为了一己私怨,在朝中难为你的两个儿子。”
言罢,一言不发,一个字也不想多讲。
林怀芝兀自琢磨,越来越觉出其中的深意:“妙啊,这我就放心了。”
怀柄睁开?眼睛:“你只记住这点就好,莫再多做什?么,也不要用同样的理?由去叨扰旁人。”
“记下了,哥哥还信不过我么?”
连日担忧的事情解决了,回到府中,林怀芝心情大好,沐浴更衣,用了两碗干饭,主动从奶娘手中接过孙女,抱在怀里逗弄。
王氏暗暗奇怪,站在旁边察言观色良久,低头道:“老爷遇到什么好事了,也说与我听。”
怀芝难得好耐性:“怎么就非得「遇到」,不是「我有」?承欢膝下,儿女孝顺,不算好事?”
王氏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却道,你平日不是这么说的,动起气来,亲生姑娘也要骂「小混帐」,却不敢说出口,只随声附和,末了忽道:“晌午大妹妹说过要来,眼下该到了,拾掇拾掇吧。”
“上月才来过,怎么又来?大统领也来吗?”
“她自己。”
“这两口子啊,别是又闹别扭了……”林怀芝叹了口气起身,“你先扶我去歇会。”
林怀柔来到时,一桌子半剩不剩的饭菜刚被下人敛去,她轻车熟路坐下,抓了把?干果放在手里,吃下两颗便不再继续用,单只攥着,细目一撩:“我哥哥呢?”
王氏陪笑:“他?一会儿过来。”林怀柔点头,继续用果子。
王氏转过头,脸就冷了,怀柔嫁人之后,跟哥哥还是很亲的,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回来商量,避开她这嫂嫂。
起初王氏尚秉持大家闺秀之风,一笑了之。然而嫁入林府十余载,王氏已熬成主母了,怀柔还这样,她便愈发装不下去了。
不咸不淡道:“那大妹妹自便吧,我账本还没看完,就不陪着了。”
“嫂嫂走好。”王氏走了,把?下人也带去,怀芝来时,没人给他?斟水。
怀柔开?门见山:“兄长可是在意老太太府上的那位?”
林怀芝一惊,心道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面上却不露怯,端正坐姿:“人家落没时咱不轻贱,现在发迹了,也无需眼热。”
怀柔洞若观火,才一瞬,便抿嘴试探:“不眼热,也不害怕?”
“你这孩子,都是他人妇了,怎么心思还放在林家。我有什?么好怕,潮止一个后生晚辈,纵使日后封侯拜相,就能置宗庙祖先不顾了?”
“兄长就嘴硬吧,当年我们那样对他?们……”她眼波横扫,当年之事终是未再启齿,换了个语气道,“我有个好法子,兄长要试试吗?”
林怀芝记得林怀柄的叮嘱,摆摆手说罢了,但耐不住怀柔一个劲儿的说,听下来,竟也有几分道理?。
“男婚女嫁,传宗接代,乃必经的事,眼下潮止虽未到而立之年,可论起来也早该娶妻生子了,老太太的心也能放下。
过去我们与他?家不睦,可若是新妇人与咱们亲近,还愁他?往后对付我们吗?”
怀芝蹙眉:“一家人,对付说不上。”
“是这个理儿,若再吹吹耳旁风,兴许对外甥外甥女儿也有帮衬。”
林怀芝是个硬脾气,自小别人的好处,他?可以厚着脸皮抢来,却不愿意低声下气求人,怀柔说完,他?心里就不悦了。
然而她也并非全是废话,与那家的关系,总这样僵着并不好。
低声问:“这事儿你有把?握吗?”
见他?松了口,怀柔狡黠笑笑:“包在我身上吧。”
当晚歇下,主屋没急着吹灯,王氏缠着怀芝把?白日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老爷糊涂了么?二伯伯不是严令别再卷进里头来。”
她说这话,怀芝就不乐意:“什?么严令,他?那意思我懂,家和万事兴,但做决定的还是我自己,再者这是好事,怎么就做不得了?”
“老爷莫气,是我语失了,但潮止那性子,不像云栖直白易懂,旁人做得不合心意,他?不会立即说出口,全忍下,却不代表日后不提。
新妇到底不了解这点,若触到不可触及的霉头,过失还是咱们的。”
“你又懂了。”
林怀芝显然不像再说下去,这一天被怀柄和怀柔指点得头昏昏,夜里还要被她查功课,真当他?幼稚孩童了?
王氏还想再说:“可是……”
他?打断:“别可是了,熄灯,你不熄灯,我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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