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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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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空着的,尸身掉落山崖下,都被狼吃了,我们也是搜寻时才发现的狼粪,看来冥冥之中,都是亡灵的指引。”

“等等……”林风眠忽然脸色惨白,不动声色将身子往李勖身边挪了挪,众人奇怪,李勖也低头看她,不由伸手将她往身边拢了,低声问:“怎么了?”

她道:“你?说你叫石文?”

“正是……”才一瞬,大汉便懂了,竟是一笑,“吓着姑娘了,对不住。”附身拨开右侧的杂草,石碑的字,也就露了出来:

石文,乙亥,七月。

“这是我弟弟的名字,我本名叫石智,他护我而死,我理应为他活下去,有什么不对吗?”

林风眠吐了口气,世上哪有这么多?鬼魂:“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你?弟弟多?大?”

“十四……”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思沉重?复杂,这里不乏有人十四从军征,再清楚不过,刀枪无眼。

可他们尚有主帅指引,朝廷支持,百姓爱戴,这些孤零零只能自己保卫自己的人,究竟如何坚持?

石文道:“好了,殿下看过故去的人,现下再去看看活着的吧,之?后听从发落。”

司马葳叫道:“我看你?是想多了,陛下已经下旨,让你们归入陇右道军镇,哪就发落不发落?”

“真的?怎么不早说?”

“是你们一直躲着不出来!”

石文眼中尽然不可置信,听天由命久了,听到「朝廷」、「陛下」二字,都是陌生的。

“我们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有地种,平安过完下半生就好。”

回往营地的路上,没什么说笑声。林风眠临上马前,被李勖扯了一把,硬生生拉进马车里,稍稍坐定,怀中即被塞了个手炉:“难受了?”

“没有……”她低声否认着,李勖眼睛看着窗外?兀自赶路的行人:“既然操起武器,他们深知早晚的结局。”

“可他们是被逼的不是吗?殿下……”林风眠抬起头,“过去十年,他们没有朝廷护着,只能靠自己。这又不同于自愿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提起屠刀,只是因为想活下去。”

“所以他们比我们更加英勇,也更坚强……”

李勖道,“我对你讲这些,并不是劝你?收回同情,而是不要过分?神伤,他们已经接受现实,往后我不会再让他们面临不公二字。”

她向后靠去,语气颇为哀怨:“我向来是个风吹哪页翻哪页的性子,殿下又不是不知。”

这样一说,两人倒显得好像早就无话不说了,可明明没有过多?的交谈,林风眠有些后悔,扭头去看窗外?。

李勖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恍然,时间飞快,营地这就到了。

“外?头好像有些许动静,你?留在车内,我下去看看。”

不待她反应,他不由分说下了车。

只是李勖这一去,竟是再没有回来。过了一会儿,还是他身旁的副将柴二过来,把林风眠请下马车,嘱咐今夜不太平,入营帐中且安睡,若无必要,留待明日再说。

林风眠心中嗔奇,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可是问及李勖,柴二只是道殿下有要事,现在不能见姑娘。旁敲侧击下,吐露半句,朝里来了人。

但也仅是半句而已。

她又提出请求见一见司马葳或者黄有德,得到的结论是,这二人此刻亦在太子帐中,寸步不离。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无人说笑,篝火也草草熄灭。

北府军素来纪律严苛,林风眠知道,必是李勖下了密令,全体这才如紧绷的弦一般。

奇怪的不只她一人而已,入夜,有小兵缓缓踱到主帅帐外?,做窥探状,或许仅是为弟兄们打探第一手消息罢了,却被发现了,拉出去处置了。

由此,事态可想而知的严重,无人敢再妄动。

林风眠试图梳理如今掌握的消息,少得可怜。这事情似乎与朝廷、京师有瓜葛,那么至少不是顷刻致命的,因为他是太子,朝中尚以他为尊。

但她慢慢意识到,这比来得是敌人糟糕得多?,万一那边是陛下呢?李勖的「敌人」是陛下,又该当如何。

想着想着,她疲惫睡去。天蒙蒙亮,外?头有人走动:“姑娘,太子请你去一趟。”是黄有德。

这些时日,黄有德一直在处理重?要的军情,抽不开身插科打诨,她也很少见到,如今他来了,事必定不小。

“等等……”她道,草草披了件外袍,掀帘而出。

李勖一夜未眠,帐中蜡烛也一夜未熄,火光十分?微弱,有人走近,扑哧一声,灭了。

林风眠来不及梳妆,乌黑的长发简单笼在脑后,素面朝天,肌肤胜雪,倒是比以往清丽不少。

因为昨夜休息不够,她眼下带着倦意,李勖也好不到哪去,眼下的乌青简直呼之欲出。

她走进,黄有德告退。

李勖看出她鞋袜没有穿整齐,转身绕到屏风之后,取来叠放在踏上的被褥,盖在她的足上。

这塌也是一夜没有人动过,被子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先是冰凉,漫漫也就温暖了。

李勖重?新坐回案前,将一幅画轴一样的东西交到她手中,道:“看看……”

林风眠接过画轴,只展露一角,便迅速合上,因她看到了天子宝印。

屏息抬头,李勖疲倦颔首,道:“不是好奇了一夜?此处无人,但看无妨。”

不仅是好奇,更是担忧,她知道,离谜底越来越近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无数人的结局。

来不及说什么,她认真地读起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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