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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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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免四人这才肯随沈摘离去。

近来王氏都在忙着年关的事情,需得给?林宅的老?太太备礼,这边自己的婆母当然也不能忘了,可礼上又得分出长幼尊卑,既不可婆母压孟澜一?头,又不能伤了婆母的心,如此颇废了一?些功夫。

待过完这个新年,女儿也该说夫家了,所谓水涨船高,林潮止随是别人家院子里的,说到底是孩子的表兄,他一?朝得势,闺女身价倍增,提亲的早就过问多次了,她需得从有为青年中好好选择。

每桩每件,都令王氏兴奋、难安。这档口,林怀芝独自喝酒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眼下林怀芝眯着小眼儿进门儿,她不许任何下人伺候,冷脸道:“还知道回来?”

林怀芝心道坏喽,东窗事发不如先?卖个惨,遂一?脸委屈道:“夫人不问问你官人遇到什么事了?我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什么?”

“我叫绑匪给绑了,他们真是好猖狂!”

王氏吓了一?跳,然而目光一?转,见到他手里拎的猪头肉和酒,冷笑了下:“莫说我不信,老?爷去说与婆母听,看看她信不信你?”

言毕,抽来婢子手中的笤帚便往他腿上扫去,气的林怀芝破口大骂:“泼妇泼妇!”

诺大的京师拥有百又九十六万人口,有多人吃饭,就有多少?是是非非,林家如此,萧家如此,张家李家亦是这般。

大梁国祚不过七个年头,历一?帝,地方官吏每逢丑、辰、未,戌年,入京朝见,算起来,刚好三载一见,到如今,督察院汇同吏部共计筹办过一?次,这回也才是第二回 。

但传统是晋代就有的,因此从上到下一?套程序走完,非但没人提出折腾,反而非常纯熟。

督察院的大门儿开了,左都御史立在阶前对丞相回话。

“都交代了,也都记下来了,只是……”

只是区区县令,跨越自己的直属上级冀州刺史,张口便弹劾当朝国公,滋事体大啊。

沈摘道:“是什么令他们放弃升迁述职的机会,弹劾一棵根深大树,又是什么令他们敢犯仕途忌讳,越级上报,御史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是奇怪,但是……”

“不查下去,你永远不知道答案。”

督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在某些时候,刑部、大理寺无权定夺的案子,它有权,刑部、大理寺无法审理的案子,它有法。

某些时候,刑部与大理寺争一?个决策权不下时,也会将督察院拉出,摆一?个「三司会审」的龙门阵。

它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谁也不怕,谁也不用顾虑。

左都御史很明白这里面的利弊:“成?,如果有证物,我明日便呈给?陛下。”

这几日,李戒除了上朝都不往阁里走了,因为一召见大臣,不免谈及储君的事。

过去他觉得十分欣赏长子李勖,李勖杰出、聪慧,雍容气派,最想曾经的自己。

然而李戒也不得不承认,未称帝时,他的心能容下天下万物,可是称帝了,反而变窄了。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自己还要在这皇位上坐十年,可李勖的威望与功绩已经等不了他十年了。

便纵是他尽忠尽孝,谁又能肯定,他的忠孝不是装出来的呢?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退一?万步,李勖等的了,他身后的将士、近臣,也不会让他原地等待,白白放过早些成?为名仕,显达于世的机会。

哎,果真啊,孩子长大就不可爱了。

内侍端着茶上前:“陛下,左都御史求见。”

“哦?”别人或许不用见,可连接着他与文武百官的督察院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传……”他道。

几盏茶的功夫,左都御史便逻辑清晰地把卢免的呈文讲述清楚。

“依照他们所说,冀州因距允州最近,萧国公便打起冀州的注意,每年仲秋,第一批产粮先供应允州粮仓,顺流而下不过数日,神不知鬼不觉。第二批粮食才经户部核算充入国库。”

“真是今年南方遇到水灾,定州仓空虚,欲急调冀州仓来补,冀州仓一?时拿不出粮食,耽搁了刑部的军需,这才事发,陛下派丞相与王大人下去查证。”

这么说,是沈摘查到的?捅出来的倒真是时候。

李戒意味不明笑笑,点着左都御史交上的账簿:“手写账簿,民间府志,极易篡改,如何做信?”

“还有一?人,他人在朝中,卢免道他可作证。”

“谁?”

“五品文官,卢镜时。”

若不是这件事,多年后也无人记得,卢镜时出身冀州。

他入禁中以来,兢兢业业,同僚都说他不争不抢,而直属长官则觉得他刻板,这样的性子或许可以解释,为何他仅用五载便从地方考到京师,平日没事就苦读书呗。

可能入禁中的那都是人精啊,卢镜时的性子永远也出不了头。

就像眼下,传旨的太监站了许久,他连口水都没给?人家,生是把手里的简牍一?排一?排垒整齐,然后才慢吞吞走到门口:“公公久等了,咱们走吧。”

没出息,他的长官想。

到了承明殿,卢镜时万古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磨样,整理衣冠,低头迈入高高?的门槛儿。

从前见陛下,他站在末品官吏的末尾,两进大殿的第二进,骤然近距离回话,还真有些不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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