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空看着那晚的梦
男人略为粗糙的指腹从女人的侧腰滑向腹部,食指轻轻按点上她的脐眼。环抱住身前人的手臂传来忽的一颤,有软热的舌面扫过耳廓与耳垂,弯曲一卷便裹入口内。身前人僵直一瞬,些微麻痒的诡感即刻席卷。
温热柔软的皮肤那样真实,他埋头在颈侧深深吸气,又探出舌尖去舔舐吻咬那处的肉。响于耳边的哼气叫唤,随着他手抚上肋骨凹陷的中部,向上到平坦的胸脯而升高。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把人挤入自己的肚内。
几乎相同的梦,他闭眼去吻,闯入女人合起的两瓣唇肉,刮过门齿。果然她不肯松开牙齿,于是男人便用舌舔着她,吞下别处来的唾液,而深入衣物的手则盖住她的前胸。梦又有些不同,他这时想起了倒在客厅沙发的两道身影,想起那只将衣物撩至乳房上的男人的手。
她的四周都是浓郁得散不开的血臭,倒在楼梯口与厕间的两具尸体的血被蹭到她的身上。钻入鼻内的气味让她发寒,抚摸肌肤的宽大手掌又是热烫的。她挣脱不开,男人的手走下股间抚弄。
指头先是在腿侧流连,它在感受其中的细软,而后一点点攀上,腕处弯折,手指上挑。异感由外入内,附着薄茧的瘦长物什擦入,令她僵住片刻,而右手则不受控制地抓住伸入下身的男人的手臂。
他不必睁眼便能知道此时出现在她脸上的惊愕,梦从来都是虚假又真实,指尖探入时奇异的温热与紧缩、抓住他前臂颤抖的手指让他生出涟漪一阵。略带乞求与不可置信的嗓音不止地回响于耳畔,虽不如美梦时的想象,却点燃桎梏松动消失时蛰伏许久不成形态的诡感。如蚁虫,似藤蔓缠绕爬上,直至勒住脖颈。
梦。
与胞亲交媾多次的荒诞淫靡的梦。梦是为所欲为的、完全展露渴求与欲念卑劣的,他在女人的耳边轻笑。更何况这是早已出现的梦,该如何展开,又是如何扭曲意愿的性交又让他怎么去转变?男人吐出灼热的气息,沉进下地的手指如蛇灵巧钻入触碰,蛇每每咬上潮热的肉,它就有了活气般绞着蛇。
蛇吐出信子舔舐凹下凸起,逗弄它的猎物。但从中得到的并非艳红粘稠的血,利齿咬下时涌出的是剔透且滑润的液体。哪怕哀鸣也不是蛇所熟悉的痛苦与死,是更为压抑绵长、引人遐思的咽吐。
蛇的主人于喉中发出情动的哑叹。
狼的交合是野性的碰撞,男人的前胸抵住她的后背,没入下处的性器使额间泌出细汗,陌生强烈的感觉令他张开两齿喘息,连带喉结一并滑动或吞咽。他好似是想要呻吟出来,又似乎企图压下或制住这如涌流的快感与些微疼痛。
男人在上空垂目看着丑态皆出的自己,扣至最上的齐整衣扣仅能为他遮盖上令人艳羡的表皮,但若在梦里便是蜕皮野兽。不知愧疚罪恶为何物的牲畜,他不是白羊,却同为畜牲。他看着,男人掐着女人的两侧挺动低喘,又情不自禁地舔着下弯漂亮的颈后。眼神迷离,被神思及肉体的欲望驱使而犬齿分离,爱抚似的用舌和唾液刮向凸出的骨头。缓慢又含着挑逗的情思,又在下一刻猛然闭合,尖锐隔着衔起的一层皮肉相抵。
它们不知怜爱地狠咬,咀嚼溢出身下人唇边的痛哼。他看着男人眼中是如何迷恋,牙下又是如何不留余地地刺出渗出的圆形红珠。
是实在的爱怜,同样是实在的自厌。
为不成人样的他,为该下地狱的他。
他观看着这场梦逐渐充斥满性爱的气息,露出藏身暗处的控制,男人掐着女人的脖颈舔弄她、试图抹去他人曾经靠近的气味。他想到雨天逗留在女人睫毛上的滚珠,——是那一天吗?他的情感与理智开始背道而驰?还是更早些呢,再早一些的那一瞬而过的东西?
往上的银色电梯门缓缓合上。
是捅破父子间不堪的快意,是骗子总算回到那栋搬离的房子时的狂跳的神经。
别再走了。
他的视野里不再见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女人淡绯色且挂满汗液的背与头颅,绷直蜷缩的脚趾,狠狠刺入前臂的指甲。骨间生出的麻痒快感侵占他的思绪,他紧紧地抱着与自己同享骨血的另一躯体,任由浊液倾泻涌入。
他睁开眼望向她。
台阶处躺着白羊的尸体。
诡异而不伦的场景。
是血、男人、女人,但没有狗。
最后梦里的男人说了什么?
他暧昧地低下头,唇部停留在耳边。梦里的他说:
「和我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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