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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少年从床上爬起来,怕她逃跑似的握着女孩子的手,措辞却羞耻艰涩得像是这辈子没道过歉一般:“沈昼叶,我那天说的话——我其实——其实根本没有那么想。”
一片沉沉的黑暗之中,沈昼叶难以置信地道:“你……”
陈啸之居然醒着。他也不开灯,沈昼叶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然后她听见陈啸之说:
“我道歉完了,你原……原谅我吧。”
沈昼叶呆住了,陈啸之仍然握着沈昼叶的手。
那一瞬间,秋夜晚风呼地吹过。
在沈昼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她鼻尖都红了——这道歉太过朴素艰涩,可她从来没想过她还会收到对这件事的道歉。陈啸之眼睛里燃着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可是这少年的耳根都红透了。
“我没有和女……女孩子道歉过。”陈啸之将那些话语在舌尖滚过,又沙哑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你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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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认识陈啸之已经一个月了,而好像这就是他们最长的一次对话——毕竟本次对话居然持续了长达三分钟,以沈昼叶的一句“好好好我原谅你求你放手”结了尾。
两个人坐在病室里,灯亮了两盏,床和凳子相隔足足一米,场面极其尴尬。
沈昼叶:“……”
陈啸之说:“…………”
如果沉默是金,这屋里恐怕已经比国家金库还有钱了。
沈昼叶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手,陈啸之突然开口说:“我不是故意拉你手的你知道吧?”
沈昼叶想起她的手被抓住的那一幕,耳根都红了,小声说:“我尽——尽量,试着这么理解吧。”
陈啸之:“…………”
陈啸之说:“你还是忘了吧。”
好提议。沈昼叶看出陈啸之浑身上下写满‘崩溃’和‘我尽力了’六个大字。
沈昼叶则总觉得她的手还是被抓着,残留着陈啸之的温度。而且脑海里有个小昼叶突然冒出来与她寒暄:嗨呀你别说陈啸之的手还挺暖和……沈昼叶几乎惨叫出来,拼命一摇头,把这个出来找事的小小昼叶甩成一团烟雾。
又一阵夜风吹了过来,沈昼叶的小马尾都有点乱了,她用力压了压自己头上翘起的卷卷毛。
班长突然说:“全科护士都在笑话咱俩。”
沈昼叶一愣:“……?笑话什么?笑话班长你虽然被捅了但是身残志坚……”
“你再这样我骂你了。”陈姓班长冷酷地说:“笑话我有个三过病房门而不入的探病妹,每天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给我送水果送花有时候还进去坐一坐,你说这个来探病的田螺是谁?”
沈昼叶想了想,由衷叹息:“魏莱居然会做这种事,想不到啊。”
陈啸之点了点自己嘴角的位置:“田螺脸上有伤。”
沈昼叶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迷惑地说:“魏莱还会变装啊?”
接着,意识到陈啸之估计有点儿想揍她后,小田螺立即怂怂地噤声了。
过了一小会儿,小田螺小声道:“我今天给你带了……一点柑子,还有葡萄。你要吃吗?我去洗。”
“行,给我洗串葡萄吧,”陈啸之示意她:“果盘儿在窗台上。”
小田螺立即拿了果盘,拽了一串儿葡萄,逃跑般消失在了洗手间里……
陈啸之看着沈昼叶的背影,揉了揉眉头,从塑料袋里拿了只柑子,开始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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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洗完葡萄回来,手上都是水,将那个果盘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陈啸之的床头柜上。而那时陈姓班长恰好剥完了一只贡柑,将果肉撕拉一声掰开,非常自然地将两瓣方便吃的果肉塞进了沈昼叶的手中。
陈啸之努了努嘴:“你那保温桶是什么?”
他那表情十分意难平,说完之后还多看了沈昼叶两眼。
沈昼叶:“……”
沈昼叶很顺从地吃着陈啸之剥出来的贡柑,想起她做的那汤,非常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哦对了,今天物理老师让我给你带资料。”
陈啸之:“……哦?”
沈昼叶飞快地拿出今天李老师给的卷子,放在陈啸之的床头,叮嘱道:“周末的课改到清华理科楼了,就从他们西北门进去直走的那个!你千万别忘,这次是外面的老师带我们,机会难得。李老师给找了一部分题,你千万记得看一看。”
陈啸之问:“那个保温桶是什么?”
沈昼叶:“这周开光学呢!光学可好玩啦,话又说回来了,这月月底就要考预赛了……”
陈啸之眼睛眯起:“那桶给我。”
沈昼叶:“……”
沈昼叶那一瞬间,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那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在这之前她爸爸都没有过这种待遇——沈昼叶耳根通红,虽然她之前给陈啸之送过一次,但那是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可是陈啸之现在清醒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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