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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阴沉, 风却惬意,将窗帘柔和地吹起一角。
沈昼叶坐在自个老师办公室的沙发上,捧着温温热热的粥, 小心地喝了一口。
那是沈昼叶第一次见陈啸之早上在办公室做些什么——他站在咖啡机前, 机器嗡地磨起咖啡豆, 漫不经心开了电脑,去一侧擦黑板,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毫无空隙行云流水,仿佛他已经这样做了许多年。
“小心烫嘴。”陈啸之余光瞥向她,将板擦一放, 补充道:“早上时间急, 没放温。”
沈昼叶乖乖地点头, 吹了吹小碗里的白粥。
阳光下女孩子头发柔软卷翘, 喝一小口,又看向陈啸之, 看上去特别的乖。
“擦黑板做什么呀?”沈昼叶好奇地问。
陈啸之道:“习惯。我对着黑板思路灵活一点, 你不是也只用特定的纸?”
沈昼叶笑了起来:“是诶,我来的时候还带了好多。”
窗外雾云涌动,室内咖啡香弥漫开来。
他们两个人十分默契而静谧,陈啸之整理杂乱的桌面,沈昼叶用筷子夹小盒子里的菜点。那些菜应该都是他自己做的——陈啸之十年如一日地贤惠,以水煮了鸡胸肉, 又将它撕成细细的肉丝,拌了少许辣椒油与酱料,配上熬得柔软细腻的白粥,清爽可口。
“我也想要咖啡。”沈昼叶小声道:“一包奶两块糖就好。我精神不济。”
陈啸之自咖啡机底下取了马克杯,往自个儿位上一坐又喝了一口, 面无表情道:“你不准喝。”
沈昼叶:“……???”
“你溃疡有多严重自己没数?还喝咖啡,”陈教授神情冷漠:“精神不济就去睡觉,喝锤子。”
沈昼叶:“……”
陈啸之道:“我昨天把你们办公室的咖啡撤了,给你同学留了点儿——但你不准去问她要。胃好之前不准碰这种刺激性的玩意儿。”
沈昼叶一急:“但……”
“但什么但,”陈啸之端着咖啡,神色冷淡地道:“把粥喝了。你以为我做饭很轻松?咖啡想都不用想。”
沈昼叶被他生生噎了回去,小口小口将粥喝完了。
……可是,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粥触碰着沈昼叶的嘴角,她抬起头望向陈啸之。
她和陈啸之交往不久,在一个适合接一个含剃须泡沫的吻的清晨,他们却泾渭分明地分坐在办公桌的两侧,准备讨论有关课题的问题。坐在桌后的陈教授神色冷肃,两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专注地看着手中文件,并无半点要亲吻她的意思。
——我们两小无猜年少相识,是否太熟悉彼此?
是否已经熟悉到他的爱已经不具备占有欲,熟稔到已经不需要碰撞,不需要迸射的火花?
青梅竹马都是如此吗?
沈昼叶怔怔看着他,心中泛起辽阔海夜般的怅然。
“在想什么?”
陈啸之忽而抬起眼,缓慢道:“怎么老看着我?”
沈昼叶一个激灵:“……没、没什么。”
陈啸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有事的话直接跟我说。”
“真没啥,”沈昼叶含糊其辞:“我喝完了。”
陈啸之嗯了一声,淡漠道:“碗放茶几上,一会儿我收拾就行。你到我这里来。”
……
组会的要务,先是交流。
一般理工医类的课题组的组会分为两种,一为工作进度组会,字面意义上的交流当期工作的进度;二为文献组会,组员与导师之间交流新锐文献。后者的形式一般会出现在人多的课题组中,要做ppt,相当折磨人。
沈昼叶在国内时经常在组会前夜做文献ppt做到凌晨,有时甚至还要抢文献做,因为几个星期内数据与实验设计得好的好文章只有那么几篇,而垃圾文献没有讲的必要,所有的组员都在争抢。
这就是大课题组的压力。
——但是陈教授的课题组,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啸之孤狼惯了,初中时代如此,二十五岁的如今依然。
博士毕业至今他只收了沈昼叶,没有收其他学生的打算。
沈昼叶将自己在北京的期间做的所有工作都与陈啸之讲了一遍,在北京的时候他们忙于其他事务,尽管天天见面,聊的却都不是工作内容。
陈啸之听的时候打断了沈昼叶数次,若有所思地问了几个相当细致的问题。
那些问题里甚至没有任何指导的意味,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是属于学术的纯粹的辩论。
——与那场海啸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场海啸发生前,组会中陈啸之处在引领者的地位上,对沈昼叶所能提供的内容尽是不满,问题和指导总是带着引导的性质。他那时在教育沈昼叶科研究竟是什么,告诉她科学的本质,不耐烦的外表下是一个难以置信,又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而如今,他们却不再像是师生,而是趋于平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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