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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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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藏蓝色的本子,接过来翻开,那一刹那如黄粱的光洒落一册,信纸茸茸地翘起,展开一个少女赤诚热烈又遍布荆棘的十年岁月。

没什么好羞耻的,沈昼叶将本子递给陈啸之的那一瞬间这样想,她甚至觉得自己心像绒毛一样轻。

她趴在小床上看书,陈啸之则坐在桌前,纸声唰然,窗外风像花蕊,冬雨如花叶。

一张纸翻过去,而后沈昼叶听见极轻的、男人的抽气声。

她转过头,看见陈啸之宽阔肩背在微微发着抖,然后沈昼叶又听见一页纸翻了过去。他的手都是抖的。

“只只,”沈昼叶趴着捏捏陈啸之手心,问:“——你如果遇到十五岁的自己,他会怎么看待你?”

陈啸之沉默地握住女孩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攥在掌心。

他足足安静了一个世纪,然后开口道:

“可能会和我有矛盾,也可能看我不顺眼。”

他将女孩子的手指握得更紧,然后颤声道:

“……但他一定会羡慕这瞬间的我。”

“羡慕得死去活来。”

-

那天晚上他们只是抱在一起。

半夜雨停了,风吹出无数砂一样的星辰。沈昼叶趴在窗边着迷地看着星星,陈啸之自身后搂着她,将面孔埋在她颈窝里,沈昼叶天生小小的,被自己一米八七的竹马圈小猫一样圈着。

“……不公平。”女孩子忽然很愤愤。

“?”

沈昼叶找陈教授不痛快,使劲掐他胳膊:“陈啸之,你吃激素长的吧?还是你妈在家给你偷偷吹气?凭什么这么高这么大只?”

陈教授被掐了好几下,终于面无表情地问:“大不好吗?”

沈昼叶:“……”

疑车无据,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车,沈昼叶瞠目结舌半天,捣了他肚子一肘。

陈啸之立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制得死死的,沈昼叶一个弱鸡挣脱不开,连手都抽不出,气得要用头撞他……

陈啸之游刃有余地捏着她两只手腕,嘲道:“就这?铁头功?废物。”

沈昼叶怒道:“你才废物——”

她对陈啸之这张嘴意见非常大,挣动不已,陈啸之使坏地摁着她,沈昼叶用脑袋也撞不到人,气愤至极决定咬他——而下一秒,陈啸之低下头,在女孩唇上一啄。

“……”

被亲了一口的沈昼叶呆呆仰起头,脾气突然没了,呼吸如远山绵延起伏。

陈啸之揶揄道:“乖点儿。人还在我手里呢。”

女孩子叶脸唰一声红透了。

她自年少时就不服帖的天然卷散在枕头上,眼神清亮透彻,每日与她一起嬉戏的宇宙的光,整个宇宙,钟形花,一篮篮野生的吻——他不受控制地想,若有流星在黑夜里坠入贝加尔湖,不过也就如此光景。

没有人能与她相比。这世上无人可与她比拟。她似乎是人间春天的主宰,他甚至相信这个女孩拥有一整个宇宙。

于是陈教授在夜的国度俯身,近乎虔诚地亲吻小青梅。

吻毕,拥有一整个宇宙的女孩子耳根红红地问:“你相信我的故事吗?”

陈啸之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道:

“……嗯。”

夜色温柔得像无垠的海,大洋之神俄刻阿诺斯以花与夜覆盖两个凡人,世间听凭潮汐涨落。

-

……

“多久了?”沈昼叶忽然问。

艳阳高照,大漠里车窗大开,亚利桑那炎热干燥的风灌进来。

陈少爷戴着墨镜,围着遮挡风沙的布巾,回过头望向沈昼叶,问:“什么多久了?”

沈昼叶抱着书,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窗外:“我们两个人上路。”

陈啸之想了想:“三天。”

“……我们似乎从来没相处这么久过。”

陈啸之开着车说:“有的,但都没有这么纯粹。”

沈昼叶愣了愣:“好像……是诶。”

——这是只有两个人的旅程。

它甚至没有任何动机,不过是突发奇想,一个人忽然想去看看自己年少时,于是另一个人成为她最忠实的执行者,两个成年人像孩子般纯粹地踏上横跨大洲的征程。

像风般捉摸不定,又似诗歌浪漫。

“我觉得很好。”陈啸之望着窗外风沙,没头没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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