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勇的第一笔收入是靠着一个多月的捡破烂挣来的,拿着分分毛毛的三十多块钱,廖勇给自己租了一间十平米的小房间, 然后又换了一身行头,从头开始。
他把季茗当成自己后续人生的指明灯,一点一点的经营,偶然在一个外国人口中得知有亲自鉴定这种技术,想起当初那个女同学,廖勇偷偷请人拿到了那个孩子的头发和血液。
他没有能力出国,但是到香港还是有机会的,三个月,再次花光身上所有的积蓄,拿到结果的时候,廖勇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这几年在街道小巷的混迹,廖勇很清楚的知道,凭着他有瑕疵的身份,到工程队搬砖无疑是来钱最快的渠道。
越努力越幸运,如果是二十七岁之前的廖勇,他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但真正当他心怀善意张开双臂坦诚生活时,才发现上天好像已经为他准时安排好了前路。
一次偶然的机会,廖勇遇到了他现在的好友,跟季茗一样是一位医生,在他的帮助下,廖勇为自己请了律师,不仅恢复了名誉,而且靠着学校和那个女同学的补偿,再次参加高考。
这一次廖勇不顾好友的劝阻,固执己见的只选了临床医学这一个专业,五年的日夜努力,他终于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指明灯”!
等内心的激动和惭愧退却,廖勇系着鞋带的双手微微颤抖,泪珠一颗颗的从眼眶涌出,滴落在手背上,然后划入指缝间。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真正获得了重生,就算以后没有季茗,他也相信自己能够越走越好。
满怀信心的站起身,朝着季茗的方向远远地弯腰深鞠躬,然后整理衣摆,微笑着轻松离开。
生命只有一次,他已明晰自己剩余人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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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梁芳!!!快点,孩子上学要迟到了!”
“好嘞,明明妈,我穿个外套,你再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二楼,两室一厅的家属房里,一个烫着卷发的女子披上外套,拉着站在门口等的委屈的儿子,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
十多年,物是人非。
梁芳依旧没有改掉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但知识的学习和生活的不易磨掉了她身上的尖锐,变成了很多人都喜欢的样子。
“明明妈,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催,你看我家耐耐这模样,嘴翘的都能挂油瓶了,我真怕时间一长,到时候影响容貌,这长相本来就随了他爸,以后说不上媳妇怎么办?”
被梁芳经常明明妈长明明妈短叫的董捷,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看拽着她手往前面拉,明显着急的女儿,再回头瞧瞧梁芳跟前闹脾气的男孩,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说道:
“那好办,正好我家闺女你家儿子,真不行咱们以后就做亲家!”
董捷看着梁芳的儿子,越看越喜欢,他们两家住的这么近,家里家外什么情况各自都非常清楚,如果以后真成了,她也就不用再为女儿远嫁而发愁。
可惜自家老公已经不止一次唠叨耐耐的名字了,哪有给自己孩子起名叫“先耐”的,首先忍耐,寓意多不好,也就梁芳的老公当初毫无疑义的赞同这样上户口。
梁芳可不知道董捷内心的腹诽,她穿好外套,理了理自己的卷发,从包包里拿出镜子左左右右的认真照了遍,这才回道:
“你可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不兴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儿子以后一定要给我找个好看的儿媳妇,最好能隔代遗传把我的优良基因遗传下去,每次面对他们父子,再想想我的脸,我都感觉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还啧啧啧的摇摇头,那副自恋的模样让董捷看的牙酸。然后才转移话题说起了昨天从自家老公口中听到的事情:
“梁芳,你公公身体真的检查出来大毛病了?”
梁芳闻言脸上表情也变得十分发愁,让儿子往前面跑跑,这才挎住董捷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我们两口子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老两口清楚我们家现在自顾不暇,早就跟大伯一家商量好到京都治疗了,不过耐耐爸爸前天把存折上剩余的钱都取出来汇过去了,我大嫂说已经在京都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预约了一位专家,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董捷听完叹了口气拍拍梁芳的胳膊,“咱们能做的就做,人嘛,生老病死在所难免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我爸前两年也是,突发脑溢血,不过我爸没你公公幸运,还能来得及到京都看病,我爸当时送到咱们市医院第二天人就走了。
连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我这心里至今都惦记着呢,不是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吗,你带着孩子到京都去照看老人家两个月,你们家现在钱方面帮不上,其他地方可得勤快些!”
梁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好我堂妹之前就在京都大学上学,说不定有同学在医院上班,我打算晚上过去问问。”
送完孩子,梁芳跟董捷挥手分别,她当初在高考恢复的第二年幸运的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师范学校,如今已经是一位有十年教学经验的小学老师了。
走在通往学校的绿荫小道,梁芳的记忆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下乡时,在火车上自己第一次见到季茗的场景……
真是往事一幕幕,再回首,不禁摇头失笑。
当初不明白,现在想想,那时候季茗看自己眼神的意思,恐怕就是惊奇于自己遇见一个四处招摇的二百五吧。
外强中干!
三年多的知青生活,勾心斗角中让梁芳明白了很多道理,她当初之所以招惹季茗,内心不是没有嫉妒,特别是明明她们一样,为何队上的人却对季茗和颜悦色,甚至经常拍马屁。
不就是会点医术,不就是给大家提了个建议吗,她们又不是想不到赚钱的法子,尽管靠着季茗的方法,梁芳在乡下那几年攒了不少私房钱。
直到自己大学毕业真正开始生活,从结婚、嫁人到生子,早五晚六,梁芳才真正认识到季茗的好。
也不知道公公的病情怎么样,如果能够早些知道,她还可以抽点时间通过给学生补课多挣点钱,想到丈夫昨晚半夜满身臭汗的回来,梁芳的心里酸酸的。
她今早起床,不是没看到丈夫裤腿上没来得及清洗的泥巴,听说西郊有一段被泥石流冲垮的公路要修,男人下班后肯定是去找小工挣钱了。
她不是没想到找季茗,只是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很过分,如今根本没脸去求人家帮忙,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呀!
后悔吗,当然!
但梁芳今天却非常感激季茗还有知青所那些教会她很多道理的“合租同伴”,没有他们,她梁芳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再想起原来那个满是心眼的周敏,梁芳的内心只剩下庆幸和感激,谁能想到那么个会算计的自私人,会在高考第二次落榜后,干出那么一件毁三观遭人唾弃的事情。
那个老头子比周敏爷爷年纪都要大,嫁过去到时候殉葬吗?
梁芳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此正大光明的回城机会就在眼前,那么多年都熬了,这才失败了两次,为什么不拿出嫁那么个老头子的决心再试试?
踏入校门,悦耳的读书声阵阵传来,草绿花香,生机勃勃,让梁芳的脚步不禁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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