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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望初的鼻腔因为灌入的水而火辣辣疼，耳膜也咕噜咕噜地响着，他能感觉本命星还在向前、向更深处行驶，直到……碰上一堵墙。

肩膀被坚硬的东西箍住，少年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像是照进黑海中的一缕光。他模糊看见了苍白的下颔，以及逸散在那人胸口的星光。

他的本命星……好像进入了别人的身体。

眼睛因为海水的刺痛闭合，阮望初却还能感觉那神秘的危险人物在对他审视。

不带任何温度，像是对一件物品的审视。甚至比这还冷酷。

氧气就要耗尽，那人还没有举动，阮望初用最后一分力气想抓住那人却落了空。他的嘴唇无力扇动了几下。

“救救我……”

那人双掌用力，就着这姿势将少年带离水面。他粗鲁地将少年甩在一块礁石，尖锐的蹼爪划在白皙的脖颈。

一有异动，永绝后患。

阮望初身体剧烈抖动，偏着头呛出一大口水。

看着少年脖子上被割出一道血线，那人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给人野兽的冰冷。

阮望初刚清醒看见这幕，差点没又被吓昏过去。

他喉头干涩，抿了抿唇：“你好……我没有恶意……”

那人没有回答，依旧像看仇人一般看着少年。

阮望初注意到他竖立的耳鳍，还有那隐没在黑水下的鱼尾，立刻想起日照新他们说的关于人鱼的传闻，紧张得心脏都要跳死。

那支撑着张开耳鳍的骨头像粗大的钢针，能将人轻易刮下皮来。那蹼爪上像钩子般长长的指甲，看着就很疼！！！

联想到日照新说的吃生肉，喝鲜血，阮望初觉得下一秒他就会被剥了。

少年灿若星辰的眸子波光流转，害怕得想要原地放弃任务。

阮望初色内厉苒道：“放开我……放开我……”

他想要保留最后的倨傲，可说的话都不敢大声一点，也不敢催促。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可人鱼早已瞧见他瞳孔里露出的一点害怕，以及不停打颤的形状优美的小腿。

兽类的眼瞳危险地眯起。

阮望初心一跳，没克制住抽了一声：“呜呜呜我意外来到这里，没有任何企图……能不能……不，不要吃我……”

他求饶得像只小猫咪，明明恐惧得身体都在打摆子，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咿呀咿呀般甜软。

说到最后，他还打起嗝来。

“对不起，嗝！对不起……”

他打嗝的时候身体大幅度颤动，人鱼误以为他要反击，像猛兽般扑了下来，结果……

“嗝！”

阮望初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僵硬的四肢似乎突然有了力量，连忙捂住嘴。

人鱼蓄势待发的肌肉松了下来，他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无声地打量着少年，似乎没见到过怂到这种地步的猎物。

人鱼低下头，他的蹼爪撑在躺在礁石上的少年身体两侧，他俯下身子，那如灰色月光般无情的瞳孔就在少年眼前。

他们的鼻子相互交错，人鱼得天独厚的突出五官让阮望初觉得只要他一动就会碰上那高挺的鼻梁。

阮望初连偏头都做不到，他只能被迫接受那海腥味的吐息拂在脸上。

很显然，眼前这只人鱼正在重新估量入侵者。

过了十几秒，又可能有半个小时那么久，人鱼收回蹼爪，只是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

他，他这是可以离开了吗？

阮望初像砧板上的鱼，不敢轻举妄动。还没等他察言观色，由远而近响起了几句奇怪的似咏唱般的声音。

他的心神被美丽的歌声震得一荡，而他面前的人鱼像是接受到信号般，也发出咒语般晦涩却富有音律的歌声。

这是有其他人鱼要来了吗？！

阮望初自知一条人鱼就能够将他制得死死的，如果说再来几条……其他的不一定像这只般“好糊弄”，只怕插翅难飞！

阮望初本想趁这只人鱼不注意溜走，可那兽类的瞳孔一直看着他。

他索性自暴自弃：“对不起……嗝！我先走了……”

阮望初召唤出本命星，在人鱼的眼皮底下狼狈地爬了上去。慌乱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本命星的颜色比之前深了不少，还发着一种淡淡的光。

他着急着启程，却在要飞走的那时犹豫了，他看着礁石旁的人鱼，那双灰眸一直看着他，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感觉到了一分熟悉，鬼迷心窍道：

“等我！”

似乎觉得自己在演一场滑稽的独角戏，阮望初没有再去看人鱼，逃避似的快速离开。

灰眸人鱼看着少年歪歪扭扭地上天，听见族人的呼唤声后，粗壮的鱼尾一摆，潜入水中。

……

【小九，那不会是男主吧。】

阮望初回到空中迫不及待道，同时心里不断催眠：不是不是，千万不要是。

【是的，宿主。宿主这么快就和男主见面了！】

“……”

啊啊啊，丢脸丢大了！

自我催眠不去想以后该怎么面对，阮望初专心致志向学院靠近。

那个纯白的城市一点点变得清晰，给人的感觉圣洁而光明。其中最高的建筑是两个尖塔，顶尖雕刻着什么东西，可并不能看清。

阮望初抵达极羽星和，还没从本命星上下来，就听见了耳熟的声音。

“老师，他回来了！”日照新跑了过来，万分惊喜道：“辰哥活着回来了！”

他身后的老师和伙伴跟来，穿着金纹白衣的教师语气严肃道：“同学，我先为你检查一番身体。”

教师指尖凝着白光，不等拒绝就检查了一遍，在得知少年身上没沾染任何不好的东西后，他放松了许多：“没有就好。”

他随后认真嘱咐道：“你的身体没有大碍。狂风影响飞行这件事我会向校长汇报，但有一没有二，这次是撞大运，下次切忌靠近那片海域。”

阮望初点点头，听话道：“我会的，老师。”

教师一挥衣袖：“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上课吧。”

他马不停蹄地走开，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

刻录着天使的浮雕大殿，坠着菱形的宝石。富丽、浮华形容眼前的景象都太过庸俗，那种灵性之美难以言说，像是阳光跳跃在青蔓，荧蝶翩飞在指尖。

所有的一切在这座大殿都变得无比辉煌，就算只是一颗尘埃，那它在这儿也泛着金光。

大殿之上的考官有一头蓬松的金发，她的笑容极富亲和力。

“极羽星和的入学考试现在开始。”

她扯下盖在镜子上的布，那一人高的镜面涌动着诡异的银色波纹，明明是镜子，却照不出任何事物。

“就由往昔之镜考验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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